不過——
他看看身邊神思不屬的「好徒兒」,很欣慰地發現,在審判他之前,有人需要先好好解釋一下了。
……
當他們終於走出那片陣法的時候,守在外面的淵靈正打算闖進去。
淵靈的神情很嚴肅,身邊還帶著夜柳,一見燕拂衣,便讓夜柳去查看他的情況。
「幸訥離跑了,」淵靈開門見山,刻意沒有去看小師弟的神情,「他消失得很突然,很乾淨,是蓄謀已久——我擔心他之前對燕小道君做的診治,會否有些隱患。」
一根柳條拉起燕拂衣的右手,夜柳神情凝重,閉著眼睛,很仔細地探查。
「……我看不出來,」最後她頹然道,「如果幸訥離做了什麼,恐怕也是用了他的天賦技能。我們妖族的天賦技能非常霸道,如果不知道最底層的運作方式,就算是同等級的修為,也會束手無策。」
先前同意幸訥離來給燕拂衣封印記憶,本就是不得已而為之,冒了很大的風險。
當時夜柳便奉命全程緊盯著提防,可沒能發覺任何不妥。
李浮譽有些緊張起來,連忙去看燕拂衣:「有不對的感覺嗎?」
燕拂衣微微蹙眉。
事關重大,他沒有輕下論斷,仔細回憶了一會兒:「病中的事情,我記憶並不清晰,但之前在……溫泉那裡恢復記憶時,感覺有所阻礙。」
他記憶恢復得不順利,是拼了命才從那片虛假的冰層中衝出來,找回了自己。
之前燕拂衣以為,突破的只是自己的心魔,可如今說起,又覺得其中多少有點怪。
幸訥離提出記憶封印,旨在治療和保護,應當是把燕拂衣同那些令他過於痛苦的記憶隔絕開,待神魂修復到能夠承受的地步,便會自行解開。
但燕拂衣感受到的不止於此,那些封印……明明在阻止他想起來。
不止阻攔了壞的回憶,也阻攔了好的。
謝陵陽突然開口。
「他的天賦技能是『浮生』。」
「浮生一夢,斗轉星移,會將真實的記憶與夢境都融匯在一起,如果往好的方向引導,可以起到治癒心病的作用,但……」
他頓了一下,聲音中不帶任何情緒,倒愈發流暢起來。
「但也可作為攻擊手段——在最初時種下隱藏極深的筍種,如果心神失守,甚至有可能裂解神魂,由夢境操控行動,變成某種意義上,他的傀儡。」
夜柳有些訝然地看了小師弟一眼:「我們妖族的天賦技能比身家性命還重要,你竟知曉得如此清……」
她被身後的大師兄掐了一把,忽然反應過來,尷尬停住。
謝陵陽臉色平靜——或許有些過於平靜,轉向李浮譽。
「即使是尊者境界的竹妖,也只會有一枚筍種。他這次診治之前,我有過提防,他的筍種已經『遺失』了。」
謝陵陽說:「所以,他最多只能擾亂受治者的心緒,如同……如同拂衣所說,他會更加難以恢復記憶。」
「但在當時的情況下,我們別無選擇。」
他說得沒錯。
燕然站在燕拂衣旁邊,拉著他的手,有些好奇地看著謝陵陽侃侃而談。
她才剛得知自己的身世,卻也沒有太大的驚異波動,畢竟,父親從小神神秘秘、遮遮掩掩的態度,讓她多少有所猜測。
但還是有點出人意料的,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一個身為男性的「母親」。
至少這人的氣質她很喜歡,如今只是頭次見面,便已覺得十分親切。
李浮譽輕聲說:「他在拖延時間。」
幸訥離在阻止燕拂衣想起的,不僅是他自己的記憶,也是來自於前世的傳承。
燕拂衣最好只是一個無知無覺、心智退化的「受害者」,他會受到最好的保護,最精心的對待,但不會擁有足以自保、甚至能與魔尊一戰的力量。
但或許是因為……
李浮譽打量了謝陵陽平靜無波的臉一眼,也忍不住感慨命運弄人。
或許是因為——儘管已經十分稀薄,但燕拂衣這一世,也曾有過來自於幸訥離的血脈。
那種血脈所帶來的天賦,守護者他的神魂,讓他沒能如幸訥離所願地被困住。
燕然忍不住說:「那這個人,他是還想兩族開戰嗎?」
謝陵陽在與她相認的時候,隱去了在這件事中亦十分重要的另一個人的身份,燕然便也沒有問。
燕然本就是灑脫的性子,生生死死這麼多年過去,她更早已看得很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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