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見了楊雁,理了理頭緒,換上一副慈母面容,先是對她噓寒問暖,又感嘆夫君對她的寵愛,話里話外都是為楊雁成婚而高興。還擦了擦沒有淚水的眼角,表現得很是不舍。不知道的都要以為柳氏是楊雁的親母了。
楊雁對柳氏的惺惺作態不為所動,表情冷淡,只在看向楊志的時候會流露出與往日不同的神色。
柳氏自覺已經鋪陳的差不多了,終於將話落到了正題上,柔聲道:「雁兒呀,你成親太過匆忙,府里很難準備得周全,免不得要委屈你一些了。嫁妝什麼的都來不及細細添置,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希望你不要怪母親。」
楊雁嘴角微翹,若不是教養極好,怕是會冷笑出聲。柳氏打的是什麼主意,她可太清楚了。
「我一個小輩,怎敢怪長輩。嫁妝什麼的無需長輩煩憂,我只要帶著母親留下的嫁妝,足矣。」
楊雁從不喚柳氏為母親,楊志很是不悅,沒少因為此事而責罰她。但楊雁依然不改,這也是楊志與楊雁漸行漸遠的原因。楊雁不改口,是對父親最直白的指責和怨恨,讓楊志不願見到這個女兒。
柳氏心中暗罵,面上卻裝出一副柔弱的模樣,道:「雁兒,如今你是要嫁了,可你的妹妹婷兒還沒成婚。你的妹妹可是要嫁給三皇子的,嫁妝必是不能過於寒酸。你這個做姐姐的,定不會願意見妹妹成婚時因為嫁妝而被人戳脊梁骨,瞧不起。你也會臉上無光,說不得還會被夫家嘲笑。」她終於擠出幾滴眼淚,抽泣著道:「我這個做母親的沒能耐,拿不出多少的嫁妝給婷兒。」
柳氏看了看楊志,邊擦著眼淚邊道:「我父親死得早,沒有給我留下什麼。我持家多年,也沒能為婷兒攢下多少體面的嫁妝。我知你一向都是乖巧懂事的,自是會願意給妹妹留下些體面的嫁妝。」
楊雁溫和的回道:「我不願意。」
楊婷聽母親低聲下氣的向楊雁請求已是難以忍受,但她知道這也是沒法子的事,為了出嫁之日能風風光光,只能忍著。在她想來,她是要嫁給三皇子的,楊雁理應將嫁妝讓給她。此時聽得楊雁拒絕,她攥緊了拳頭,指甲都扎進了肉里。要不是顧及父親在場,她定會衝上去狠狠甩楊雁幾巴掌,不識抬舉的東西!
柳氏一噎,忙思索該怎麼繼續說。
楊建道:「長姐,母親已經如此懇求與你,你……」他看了眼父親,見父親毫無反應,繼續道:「妹妹畢竟是要嫁給皇子,不能失了體面。妹妹失了體面,就是咱們楊府失了體面啊。你的嫁妝就是楊府的嫁妝,留下一半給妹妹吧。」
楊雁看向他,問道:「我母親留給我的嫁妝,與你們何干?」
楊建沒想到楊雁會如此強硬的質問,道:「長姐……你怎可如此說?你是我楊家女,吃穿用度,所有的一切都是楊府的呀。」
楊雁聲無起伏的道:「你說的對,我是楊家女,一切所有都是楊府的。」
楊建點頭,卻聽她繼續道:「除了母親留下的嫁妝。」
楊建愣住,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時啞然,不再言語。
柳氏淚流不止,抽泣著道:「老爺,雁兒一直都是懂事的,妾沒有想到,雁兒竟會不顧及妹妹分毫。都怪妾平日對雁兒總是縱著,疏於管教,才會讓雁兒如此不懂長幼之情,枉顧了姐妹情分。老爺呀……你千萬不要責怪雁兒,要怪就怪妾無能,怪婷兒這個做妹妹的不惹雁兒憐愛。」
楊婷立即跪在地上,抽泣著道:「爹爹不要怪姐姐,也不要怪娘,都是女兒的不是。都怪女兒蠢笨,怎麼都討不到姐姐的喜愛。」
楊志看向楊雁,目光相觸,以往關係冰冷的父女二人,此時卻心有靈犀,瞬間就明白了彼此的態度。楊志端起茶盞,悠然飲茶。楊雁安安靜靜的站著,很是閒適。
柳氏母女哭了一陣,見沒人搭理,心知不妙。
柳氏再次開口,「老爺,難道你忍心婷兒因為嫁妝而被京城眾人嘲笑嗎?你要多為婷兒想想呀。就算不為了婷兒,也要想想咱們楊府的臉面,還有三皇子的臉面呀。老爺,你可要做主呀。」
楊志將茶盞放到桌案上,道:「雁兒母親的嫁妝都歸雁兒所有,後日成婚,全部帶走。」
柳氏和楊婷不可置信的看著楊志,沒想到他真會不顧及她們。柳氏急了,「老爺,不可如此呀!」
楊志平靜問道:「為何不可?」
「婷兒也是老爺的女兒,怎麼能只顧著楊雁,而絲毫不顧及婷兒!我兒剛剛說的不錯,楊雁的嫁妝就是楊府的嫁妝,憑什麼都讓她帶走?」
楊志笑了,他平日極少笑,這一笑反倒是將柳氏和楊婷嚇到了。
「大周有律法,女子成親所帶的嫁妝全歸女子所有,成婚後若無同意,夫家不可動用分毫。女子死後,嫁妝盡歸其子女所有。若無子女,則由娘家取回。若是娘家同意留給夫家,則要兩家上報官府,經核准後才可正式歸於夫家。雁兒現在就在這,她母親的嫁妝自然都歸她所有。這些嫁妝,與你們,與我,與楊府,有何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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