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宋雪微微屈膝一禮,款步至桌前,施施然坐下。
顧晨掀袍坐到了宋雪的對面。程柏倒是不客氣,不用人招呼,坐在顧晨的身旁。
顧晨心緒略有不穩,摸了下手上的扳指,將視線從宋雪的身上移到了桌上。這桌椅是紫檀木所制,算得上名貴。桌上擺放著一套青白釉製成的茶盞,旁邊放著青玉香爐,裡面燃著松木香。玉制的香爐雖華貴,但不蘊香,常只做擺件觀賞,可見宋雪對「香」並不太在意。這些年也不知宋雪是否被善待,但這桌椅、茶盞和香爐,用的都是頂好的。
程柏輕咳一聲,拉回了顧晨的思緒。
錢媽媽吩咐蓮兒上茶,上好茶!蓮兒雖然年紀不大,但手腳麻利,很快就奉上好茶。
顧晨淺飲一口,道:「本王在外征戰多年,回京後便聽聞宋姑娘一曲動京城。論琴藝,當世無人可比。本王琴藝不精,有心補拙,望宋姑娘可以不嫌本王蠢笨,教授一二。」
聞言,宋雪緩緩抬頭,看向顧晨。
這一眼,竟叫顧晨的心漏跳了一拍。
宋雪嘴角微翹,輕聲道:「賤妾身份卑賤,怎可教授王爺琴藝。」
錢媽媽先是心頭一緊,轉而一想,要是能就此送走瑞王這尊大佛,當真是求之不得。
顧晨眉頭一皺即松,道:「本王向人請教,不論身份。」
宋雪看著顧晨,幾息後又低下頭,不再言語。
顧晨道:「錢媽媽,你說呢?」
觀瑞王神情,便知此事不容拒絕,她還能如何說呀?趕緊換上一副諂媚的表情,道:「王爺既有如此雅興,含春閣自是沒有不從的。女兒呀,你能得了王爺青眼相看,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呀,別人燒香拜佛都求不來。你必要好生伺候……不是,是好生教授王爺琴技呀。」
程柏搖著「不識抬舉」,道:「還是錢媽媽識大體,通情達理呀。」
錢媽媽看著那扇子,嘴角一抽。
宋雪垂著頭,道:「女兒聽媽媽的。」
「既如此,從今日起,宋姑娘便為本王的琴師,需專心教授本王琴藝。錢媽媽,你可明白?」
錢媽媽眼珠一轉,道:「賤妾明白,賤妾明白。只是……這……」
程柏搖著扇子,道:「錢媽媽有什麼話,直說便是。」
錢媽媽討好的道:「程二公子聰慧過人,必是知道媽媽我的難處。」
程柏知道有些話顧晨不好說,攏起扇子,道:「曹三公子那裡我會打點好,不會讓媽媽為難。至於宋姑娘教授王爺學琴之事,我覺得還是將宋姑娘接到王府為好。媽媽覺得呢?」
錢媽媽已經冷靜了下來,她看出來了,瑞王對向宋雪學琴很是執著。又想到剛才瑞王初見宋雪時的神情,覺得這裡面說不準會有其他的意思。要知道自前朝起,斷袖、磨鏡之風便盛行,到現在也被權貴視為風雅之事。別人不提,就說寧國長公主,府中不就養著眾多美姬。
錢媽媽的喉嚨緊了緊,大著膽子道:「不知二公子指的是『出局』,還是『長宿』?」
「出局」是將女子接出青樓一時,陪著吃席或者是風流一晌,然後就送回來,多是按時辰算。「長宿」是將女子接出去住一段時日,按日子算。
程柏不和錢媽媽兜圈子,跟這個人精兜圈子沒有半點用。
「自然是『長宿』。」
錢媽媽愈發覺得自己想的可能是真的,恐怕瑞王意不在學琴。再一細想,她可不能讓宋雪「長宿」,一旦宋雪進了王府,那就脫離了自己的掌控。若是後面王府不放人,她要如何將人要回來?雖說有律法,可一旦走到那一步,就是要和王府作對,殺敵一千自損八百,討不到一絲好處。但現在又不能當著瑞王的面拒絕。她在心中飛快的盤算著,視線落在了宋雪的身上,計上心頭。
錢媽媽笑著道:「『長宿』自然是好呀,能去王府,那可是登天了。女兒呀,等你去了王府,可別忘了媽媽呀。」說著變臉似的擠出了幾滴眼淚,道:「媽媽一直都在這,你可要時時念著媽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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