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是應下了,但美人卻沒有開口要琴,也沒有左右顧盼,就那麼定定的站著。
顧漪瀾覺得有趣了些,道:「擺琴。」
一聲令下,很快,琴就擺好了。不僅如此,還有人抬來了矮案,上面放著青釉花鼎香爐,裡面燃著甜潤的香。旁邊還放著一個白瓷蓮花瓶,裡面插著水紅色的桃花。
宋雪看著這些東西,深吸一口氣,剛準備要坐下,聽得長公主語帶笑意的道:「怎麼,是要先給賞錢,你才肯彈?」
這話深深的刺痛了宋雪,攥緊了拳頭,但也只是一瞬而已。她想起桂兒姐的話,形勢比人強,容不得她不低頭。自己的骨頭再硬,也硬不過長公主。這些年,自己在含春閣不就是這麼過來的嗎,給銀子,她彈琴,與此刻有什麼分別呢?
顧漪瀾沒有錯過她的表情動作,自然能猜出她大概是怎麼想的。
宋雪跪坐於琴案前,素手纖纖,琴音裊裊。
《悲秋賦》。
悲悲戚戚的,顧漪瀾聽了這曲子也不計較。等宋雪站起身,她一揮手,幾個婢女將琴和矮案都搬走了。
顧漪瀾動了下,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道:「本宮看你不錯,就留在府里吧。」
宋雪倏然抬頭,長公主好女色,府中美姬無數,這是要將她像個玩物一樣留在這裡。宋雪倍感屈辱,直直的看著長公主。
顧漪瀾倒是笑了,笑得魅惑人心,幽幽道:「留在本宮身邊不好嗎?你若留下,吃穿用度要哪般,隨你提。金銀賞賜也少不了,抵得過你在含春閣做十年的頭牌。你還有個生了重病的母親,本宮也可以將人接來,請名醫診治。這樣的條件,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宋雪的眸光閃了閃,娘親是她最大的軟肋。她這一生都是為了娘親而活,只要娘親能好好的活著,她做什麼都願意。可為什麼,這一刻,她沒法點頭。想見顧晨,比之前每一次期待的時候都更想。這樣的期盼讓她的心熱了起來,可很快,她的心又涼了。之前每一次期盼顧晨能想起她,能來救她的時候,顧晨都沒有來。這一次,又如何能相信顧晨會來?此刻,坐在上面的是大周最尊貴的長公主,是顧晨的姑母,就是顧晨真的來了,她又怎會為了自己而忤逆親長。
「想什麼呢?是在權衡本宮給的條件,還是在想什麼人?」
宋雪面露驚訝,她竟什麼都知道。是啊,她是長公主,有什麼是她不知道的呢。自己只是個卑賤的風塵女子,又怎能逃出她的手心。
可她不想做長公主的玩物,不想做任何人的玩物!
宋雪自嘲的笑了,不做又能如何?娘親雖然在含春閣,但已經被捏在了長公主的手上,只要長公主想,隨時可以要了娘親的命。如果娘親就這樣死了,那自己這些年做的一切就都沒了意義。
宋雪又在顫抖,那是來心底的絕望。嘴唇翕動,就在要應下的時候,突聽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轉頭看,是顧晨。
顧晨滿頭大汗,一進殿就上下打量宋雪,生怕她有個閃失。見她好好的,方才鬆了口氣。她氣喘吁吁的問道:「雪兒,你可還好?」
宋雪看著顧晨,這一刻,她的心軟的一塌糊塗。本已黯淡的眸子又亮了起來,就像多年前那個飄著大雪的日子。
宋雪輕輕的點了點頭。
顧晨算是徹底放下了心,趕緊面向上位,掀袍恭敬的跪下,道:「孩兒給姑母請安。」
顧漪瀾就在上面看著她們二人,心中一緊,恨不得讓顧晨一直跪著,直接跪死算了。但顧晨畢竟是王爺,又有宋雪這個外人在,她不能不顧及這孩子的臉面,冷著臉,道:「起。」
真是多一個字都不想說。
宋雪是個什麼樣的人,顧漪瀾已經大致清楚了。她和顧晨之間是怎麼回事,也有數了。
「來人,送宋姑娘回去。」
聞言,宋雪屈膝行禮,轉身之時看向了顧晨。
顧晨溫聲道:「蓮兒在外面等著吶,你回去後早些歇著。」
宋雪微微頷首,有些不舍的離開了。
兩人的眼神都要黏在了一起,看得顧漪瀾胸悶氣短。她總算明白為什麼顧晨一回京就針對忠義侯府,若說與這宋雪無關,那她就白活了這麼多年。
「你個小兔崽子!說,你到底想幹什麼?」
突然被吼,顧晨嚇了一跳。她看了過去,姑母是真的生氣了。咽了咽口水,向前走了幾步,躬身垂首,猶豫了下,道:「孩兒……孩兒想求姑母給宋雪贖身。」
顧漪瀾先是一愣,然後覷著眼睛,道:「買來放在我府里?」
顧晨小聲道:「買來放在孩兒的府里。」
顧漪瀾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咬著牙,道:「你弄出這麼大的動靜,就是等著我出手,是不是!你現在都算計到我的頭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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