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姑母想的是如何讓皇權更為集中,讓統治更為穩固,無人敢犯上。可你不同。也許,你的想法才能讓大周王朝更為長久,不至於積弊太深,真正的讓大周千秋萬代。」
顧晨靜靜的聽著,明白清瀅的意思。這不是清瀅和姑母的問題,而是身份和歷史的局限性。在封建王朝,加強皇權並沒有錯。即便自己留下,也無法跳脫出封建桎梏。時代如此,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現代的法子無法適用。
至於千秋萬代,哪有什麼千秋萬代……
顧清瀅看向她,懇切的道:「我不會再逼你,也不會再讓你為難。之前,是我將我的想法強加在你的身上,是我失了心智。」
「王姐,看在父皇的份上,也是為了大周的百姓,你能不能留下?你身上有傷,冬日裡是要好好養著。父皇將湯泉行宮賜給了你,你可以去那裡好好調養。等到春暖花開,再回來。」
顧晨看著眼前人,曾經的清瀅好像回來了。那聲王姐,讓她的心軟了。
顧清瀅又道:「我可以和你和離。只是不能是現在,若是旁人知道我們離心離德,私下會動作不斷,想要藉機挑起事端。只要我們兩個綁在一起,他們便不敢妄動。我會盡力教導顧昀,等他行了冠禮,我便與你和離。」
顧晨沉吟半晌,道:「距離顧昀行冠禮,還有四年。」
「四年為期,我會信守諾言。到時,你若想離開京城,我絕不會再阻攔。我願到太廟,對著先祖的神位起誓。」
顧晨想起過往種種,想起皇伯彌留時的懇求,想起趙太師在朝堂上的那番話……
「好。四年為期。」
顧清瀅站起身,屈膝行禮,道:「多謝王姐。」
顧晨也站了起來,躬身回了一禮,離開了皇宮。
顧清瀅獨自坐了許久,不甘心,可事到如今還能如何?真要讓顧晨和自己斷情絕義,看著她自傷,將兩人都逼瘋嗎?
到底是衝動了,早知如此,就應一直隱忍,藏起一切,還可以時時見到她,得到她片刻的溫柔。這一生如何都是過,這個道理自己早就懂。若是當初下嫁或是和親,不也就是了。心裡可以一直念著她……
閉上眼,一滴淚珠順著眼角滑落。
趙婉得知了朝上的事,直接去了太師府。甄明理知道妻子怒極,拉上正在國公府小住的女兒一起跟了去。
進了太師府,趙婉恭敬有禮的向父親行禮,二人相對跪坐,似是要談詩論道。甄明理和甄惠跪坐在邊上,靜靜的看著。
趙婉先開了口,這一開口,就變成了談史論道。這父女二人說話都是不疾不徐,氣息平穩,但說出的內容卻猶如上古之言,讓人聽不懂。
甄惠自小被二人教導,聽起來並不吃力,卻不禁咽了咽口水,手心開始出汗。
母親說「人「,外祖回「仁」;母親說「誼」,外祖回「義」;母親說「理」,外祖回「禮」;母親說「志」,外祖回「智」;母親提「心」,外祖回「信」;母親訴「衷」,外祖回「忠」;母親講「人情」,外祖回「國情」。
母親和外祖是在唇槍舌戰,誰都不肯退步。若是話語能化作利刃,二人中間要是站著個人,早已血濺三尺。
甄明理也咽了咽口水,心道,南魏公孫儀來的時候若是妻子或是岳丈大人在場,能將公孫儀給說死了。魏丞相和二人相比算什麼,什麼都不是!
父女二人論的是口乾舌燥,嗓子冒煙,誰也沒能說服誰。互相行了一禮,結束了這場論道。趙婉站起身,向著父親恭恭敬敬的又行了一禮,轉身走了。
甄明理和甄惠也跟著站起身,向趙太師行了一禮。
甄明理道:「小婿得聽岳丈大人的教誨,如醍醐灌頂。」
甄惠道:「得聽外祖教誨,外孫受益匪淺。」
趙太師向二人微微頷首。
甄明理和甄惠又行一禮,趕緊去追趙婉。
人都走了,趙太師提起茶壺,咕咚咕咚喝了乾淨。喘了幾口氣,僵硬的站起來,捶了捶老胳膊老腿,總算是緩了過來。
趙太師背手看著院中的枯樹,沉沉的嘆了口氣。為了大周的百姓,這怕是他此生做的最難,也是最後的一件事了……
顧晨回到王府,向宋雪講了朝堂上的事後,說要帶她去湯泉行宮好好度過這個冬日。等天氣暖了再回來。四年後,一定帶著她遠離京城,遠離朝堂。
宋雪想了想,問道:「安國長公主同意了?」
「嗯。這是她親口主動提出來的,還說到時就與我和離。」
安國長公主那日說的話透著何等的癲狂,似是恨不得拿鏈子將顧晨時時鎖在身前……
顧晨握住宋雪的手,道:「我向你保證,若是到時還不成,我就帶著懷朗軍把京城踏平……」
宋雪捂住她的嘴,道:「又胡言亂語。咱們何時啟程?我還沒見過湯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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