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沒上過學,認的字不太多,對著「警惕心」和「人販子」幾個字皺起了小眉頭。蘇間羅不得不又加了一行註腳,用最通俗的語言做名詞解釋。
「不會的,沒有人肯要我,」男孩搖搖頭,似乎並不理解某些詞彙的真正含義,只能察覺到其中的貶低意味,「爸爸說我是個賠錢貨,就算倒貼別人錢也沒人肯要,只有他願意給我口飯吃。」
「……」
他深吸一口氣,在屏幕上快速敲了幾下。
【那你媽媽呢?】
「他們說是和別人跑了,後來好像得病死了,」喬安依然對答如流,好像已經聽過千百遍這類問話,甚至還自覺地補充,「我不想媽媽,我沒怎麼見過她,我也不需要新的媽媽。」
他徹底沉默了。雪鴞忍不住嘆了口氣:「哎喲,這都是什么爸媽啊,真是造孽。不想養就不要生嘛……」
「哥哥。」
喬安卻忽然拽了拽他的手,那雙葡萄般的黑眼珠向上仰視他。與呆板的表情不同,男孩的眼神透著一股與年齡不符的伶俐勁兒,像只瘦骨嶙峋的小流浪狗,獨自在人類社會闖蕩久了,警惕中帶著一絲好奇。
「哥哥,你的臉是怎麼弄的?還有嗓子,你為什麼不能說話?」
蘇間羅耐心地回復他。【哥哥在野外受了傷,結果變成了這副樣子。變得很醜對吧?所以在外面一定要跟緊亞伯拉罕叔叔,不要像哥哥一樣不小心。】
男孩有些同情地點點頭,孩童還不懂得掩藏,視線直勾勾地落在他臉上。「看上去好嚇人……哥哥,你是不是超級疼啊?」
【當時確實特別疼,但現在已經不疼了。好了,不說這個,你想吃什麼?】
喬安的眼睛又亮了:「我可以自己選嗎?」
蘇間羅笑著給他看屏幕上的「當然」二字。
……
吃完了晚飯,蘇間羅與吃得一本滿足的喬安在街角處道別。隨後踏著晚霞,登上了回家的電車。
下午的外勤多少還是有些驚險,雪鴞覺得有些乏了,趁著空閒美美打了個盹,快到家時方才醒來。
「那孩子還算懂事,」貓頭鷹尚且睡眼惺忪,嘴上已經開始嘮叨,「但你可千萬別再招惹別的麻煩,否則早晚引火燒身。」
「說什麼引火燒身……」
蘇間羅不以為然,「無論如何,怎麼能坐視不管呢。那個孩子的人生說不定會因為我發生改變,哪怕只有一點,也足夠了。」
這話說出去簡直像個自大狂,雪鴞在內心嘀咕。可正是這樣的蘇間羅,身上才自帶一種令人無法抵抗的奇妙魅力,宛如在靠近他的人身上施了魔法,連對他說重話都狠不下心。
這個從小笑容就格外燦爛的漂亮男孩,受歡迎的原因絕不只是外表而已。
最後它只能幹巴巴道:「唉,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種人。一點也不符合自然選擇,就應該被早點淘汰。」
「那還真是不好意思啊,」他藏在口罩後面打了個哈欠,他也有些累了,「不僅沒被選擇掉,還進化了……」
貓頭鷹翻了個白眼叫他滾,第無數次覺得自己簡直多餘教育他。
「還有個問題,蘇間羅,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它說,「上次在瞭望塔的情況,你怎麼沒問蘇珊?」
提到正事,青年頓時收斂了倦怠的神色。
「我沒忘,只是覺得她不會輕易說實話。得到一個糊弄人的說法有什麼用?如果之後再繼續問,那就成了我們不信任她。所以,要想得到靠譜一些的答案,現在還不是時候。」
「看不出來你腦子轉挺快的嘛,」雪鴞勉強表示被他說服了,「下午看你那嫉惡如仇的態度,我還以為你不想再見她了呢。既然決定好了,需不需要和伊莉莎白說一聲?」
「這應該不需要,我在公會的行動記錄,她應該都能一條不漏地查到,之後再去就是了。」蘇間羅垂下眸,「小白,我想過了,伊莉莎白說得對。為了大局,有些代價是不得不……」
「哎——停停停!」
貓頭鷹一疊聲地打斷了他,「什麼大局、什麼代價,這明明是再正常不過的外交手段好吧?你可別把自己想像成什麼苦大仇深的臥底,區區一隻會說人話的貓而已!況且人家也沒有在你眼前傷人啊,甚至還救了你們呢!」
他愣了愣:「也不是臥底那麼誇張……我只是……」
「拜託你別想得那麼複雜,」雪鴞一副渾不在意的口氣,「該說的話隨便說,不該說的話就甭開口。伊莉莎白讓你接觸她的本意,也不是叫你去刺探什麼重要情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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