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並沒有抬頭。

因為一切都已經變得不重要了。

自己什麼都不會說，也不能再做什麼了。

自己牙齒裡面的毒藥被拿了出來，那就只有一種可能。

就是隔壁的姜浩此時已經死了。

只有他死了，牙齒裡面藏有劇毒的這件事才會被知道。

既然姜浩都已經死了，自己的死期還遠嗎？

只要不連累到自己的妻子兒子，不連累到自己的父母兄弟。

那什麼都不重要了。

自己……本就是死路一條！

不掙扎，不抱有任何希望。

死，自己死了就可以了。

譚文的內心，已經接受了自己即將死掉的這件事。

從自己被選中，選中做這樣骯髒齷齪的事情開始，自己的結局就好像註定了一樣。

其實如果可以，誰不想安安穩穩的過這一輩子呢？

也不知道是自己運氣好，還是運氣不好，被選中了。

可以借著這樣的事情，一路爬到旅長的位置。

可是也是因為這樣的事情，斷送了自己的性命。

好的，不好的，都是命罷了。

譚文此時，腦海裡面，就好像幻燈片一樣，播放著各種過往。

顧南看著眼前的譚文，身上已經有一些傷。

看的出來，經歷了嚴刑逼供。

在這個年代，也算是正常的事情。

畢竟，對於一個敵特，沒有人會心慈手軟的。

但是，眼前的這個人也好，姜浩也罷，既然做了這樣下作的事情，就知道被抓就等於死亡。

牙齒裡面藏毒這樣的事情都肯做，自然不怕嚴刑逼供，更不怕死亡了吧。

所以，不如換一個思路。

「喝口水吧。」顧南將手裡的水杯放到譚文面前的板子上。

譚文聽到聲音，緩緩抬頭。

就看到了顧南，這個人他有印象。

不過是一個團長，現在也能進來審問自己了嗎？

「要不要抽根煙？」顧南張口問著。

然後把手伸到褲兜裡面，從空間裡面拿了一包煙，和一盒火柴出來。

這煙，還是顧南結婚的時候買的，後來剩了一些，被蘇念念放到了空間裡面。

譚文抬頭，看著顧南，露出狐疑的表情。

從被抓住到現在，譚文經歷了很多事情。

疲勞轟炸式的問話，還有皮肉之苦，不讓自己休息。

好像想要折磨死自己一樣。

現在這是……換套路了？

顧南見譚文不想理自己，將拿出來的煙放在了身後的桌子上面。

走回到桌子後面，拽出椅子，坐了上去。

手指在桌子上面有節奏的敲著。

「姜浩死了，你知道你也活不了。」

「你覺得自己死了，一切就結束了？」顧南低沉的聲音傳來。

一個字，一個字的，敲擊著譚文的心理防線。

我死了，就結束了。

譚文是這麼想著。

「你還有妻子，父母，兄弟，兒子。」

「大兒子十一歲了，小兒子九歲了。」

「父母都已經六十多了，該是頤養天年的時候。」

「你覺得，你以一個敵特的身份，死掉之後，他們的生活該當如何？」

「你的兒子們，將一輩子抬不起頭，你的妻子，父母，兄弟，將全部被你連累。」

「他們就算回到鄉下，也是人人喊打的存在。」

「老無所依，被人欺負，被人唾棄。」

「你死了一了百了，你可想過他們未來將會面對什麼？」顧南的聲音低沉，不再是好聽的聲音。

一字字，一句句，聽起來都充滿了威脅與冷漠。

譚文剛剛眼神還有些渙散，可是這個時候，譚文雙眼死死的盯著顧南。

如果譚文的眼神可以化作小刀，那顧南現在便已經是千瘡百孔了。

就連一旁的審問員還有記錄員，聽著顧南的話，都感覺有些發冷。

這人看著年紀輕輕，說的話竟然這麼……一針見血。

顧南一句句，一字字，說的又都是事實。

只要譚文是敵特的這件事公布於眾，一切譚文的親屬，和譚文有關係的人，必定都是一個人人唾棄的下場。

顧南的話，並沒有騙人。

他只是真實的把事實說了出來而已。

譚文目光變得好像想要吃人一樣。

把面前顧南放的水杯掀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