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善一雙眸子,絲毫不受黑暗限制。
地窖內大概六七個孩子,全都比他大。
有個八九歲的男童,正摩挲著將受傷孩童拖到角落,以免踩傷。
「剛剛那喪盡天良的毒婦,好似又送了個弟弟進來……弟弟,你在哪裡?你別怕啊……」男童小心翼翼的在地上四處摸索,害怕踩到善善。
「怎麼沒哭聲?不會被他們割斷舌頭了吧?」角落有個小女孩抽泣著說。
「我被拐來時,有個弟弟反抗,就被他們割了舌頭。後來救治不及時,那個孩子病死在半路。他們直接扔河裡……」說著說著,小女孩打個哆嗦。
善善沒吭聲,恐懼?害怕?
他抬手摸摸自己心臟,心跳依舊緩慢有節奏的跳動著,甚至血液中都在叫囂著什麼。他在興奮……
恐懼害怕?自己應當沒有這種東西。
哦,錯了。
半夜姐姐舉著朝陽劍,摸他脖子時,也曾恐懼過的。
但現在,他逃走了!
只待明日轉賣,他就能永遠離開那個噩夢!
第629章 本性難移
「弟弟?弟弟?」
「你你別怕啊,哥哥來抱你。別哭,這裡封閉起來的,哭的太厲害會喘不上氣……」男孩說話帶著濃濃的鼻音,似乎也曾哭過。
他摸到善善身邊,摸到裙角,「咦……」
「她好像穿著裙子,不是弟弟……」男孩一臉驚訝。
「不可能,方才拐子推他進來時很輕柔。女孩子賣不起價,都是踹進來的。」
「男娃價高,害怕傷了跌價。」小姑娘聲音柔柔的,還帶著抽泣。
男孩抱起善善,摸了摸善善臉頰:「竟然沒哭?」
黑暗中,善善面色平靜,甚至平靜的駭人。
面無表情的瞅著面前一切。
男孩身上已經被抽出血痕,透過衣裳,血跡結了痂。
所有人頭髮披散著,亂糟糟的滿是稻草。眼中倉皇不安,驚恐未定。有的眼神呆滯的抱著膝蓋,縮在角落,一聲不吭。
有的珍惜的捧著手中餿窩頭,一點點的啃著,連碎渣都拿手接著。
地上那盆已經發黑的水,幾人輪流飲幾口,不敢喝多。
婦人有時候一連出門幾天,全靠一盆水一盆餿窩頭吊著命。
方才端進來的窩頭已經一搶而空,一人分得兩三個。
男孩抱著善善坐在牆腳,地窖陰冷,有點涼,善善年幼冷不丁被涼意侵襲,輕輕咳嗽一聲。
男孩頓了頓,將善善放在身邊。黑暗中便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
沒一會兒,帶著體溫的衣裳便將善善包裹。
上邊還有一絲絲血腥氣。
「地窖冷,別受風寒。」說完停頓一瞬,又繼續道:「被拐來的孩子,一旦生病便會被遺棄在山中。」
他又摸出個窩窩頭,略微遲疑,但依舊將外邊那層干硬的皮撕下來,珍惜的放進口中。
將裡邊柔軟的部分撕成小碎塊:「你吃……只有多吃,才能活下去。」
他的聲音發抖,可見已經害怕到極致,但依舊強忍著恐懼哄善善。
善善皺著眉頭,男孩手上黑黢黢,身上還散發出不知名的味道。
頭上插著幾根稻草,臉上黝黑,只一雙眼睛明亮。
可一路行來,他肚子已是空空如也。
掛在脖子上的奶壺,也被拐子扔在城中。
「葫蘆……」他沒騙人,他以前是有個小名叫糖葫蘆。家中都喚他葫蘆……
後來姐姐說壓不住,改叫善善。
「葫蘆,葫蘆……真好聽。我聽說,葫蘆和福祿同音,你爹娘一定很愛你。」
「你快吃些東西吧,還不知要熬到什麼時候呢……」男孩一點點塞他嘴裡,善善嫌惡的皺起眉頭,但輕輕一嚼……
入口乾澀,但嘴裡嚼完有幾分回甘。是他從未嘗過的味道。
就著對方的手,吃完一小個窩窩頭。
他有點想喝奶。
哎……
「我叫麥豐,你可以叫我麥豐哥哥……」
「你應當才周歲左右吧?那群喪盡天良的拐子,連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過。」男孩語氣有幾分怒意。
「你睡吧,我抱著你。」
「你想不想喝水?你還太小,這污水怕是喝不得。」
善善瞧見那髒污的水盆便不由搖頭:「沃不喝……」
牆腳傳來一聲干啞的嗤笑:「你管他做什麼?咱們都自身難保,你還將窩窩頭給他吃!」
「你若不想吃,就給我!咱們好歹認識的長些,總算有幾分情誼。」
「你弟弟已經死了,他可不是你弟弟。」
抱著善善的男孩雙手收緊,眼眶霎時通紅。
善善能感覺到一滴滴熾熱的眼淚落在自己手臂上。
黑暗中,他嫌棄的撇撇嘴,將眼淚擦在對方衣裳。
「不用你管。」男孩無聲的落淚,嘶啞著嗓子將善善抱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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