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怕,好怕來不及。
登枝將大氅披在她肩頭,陸元宵還在猶豫,朝朝如今情況只怕不好,娘親能承受嗎?
玉珠卻道:「讓夫人同去吧。」
「夫人,您快些用點恢復體力的膳食,我們一同出城吧。朝朝應當很想娘親了……」
許時芸早已點著頭,淚流滿面:「對對對,我不能讓她擔心。登枝,快讓廚房端些湯水,給我撲些脂粉,看著氣色紅潤些。我不能讓朝朝擔心……」許時芸急匆匆往府里走。
陸元宵還想說什麼,玉珠輕聲道:「朝朝是她血脈相連的女兒……你瞞著她,對她而言,才是最大的殘忍。」
今日若不去,將會是她此生的執念,再也走不出來。
陸元宵想了想,才緩緩點頭。
許時芸很快便收拾齊整,手裡還捧著食盒,裡邊給朝朝準備了她喜愛的食物。
馬車吱呀吱呀的往城外而去。
玉珠掀起帘子,街上眾人都在低頭看著什麼,她微微斂眉。
神明將生殺大權交給凡人,只怕不會罷休,還有後招。
神界。
「仙尊,凡人不願動手,甚至被凡間人皇保護起來。」
寒川並無一絲擔憂:「不足為慮。」
「他們猶豫,僅僅是因為還不曾……危及生死罷了。」
「生死之間,誰又能忍得住呢?」
「讓咱們拭目以待,看看她如何承受整個凡間的怒火,哈哈哈哈……」
「就讓陸朝朝,死在她最愛的凡人手上吧。」
第797章 剜心之痛
陸朝朝渾身的血跡已經凝固。
滿身傷痕,但她仿佛感受不到疼痛,感受不到飢餓,呆滯的麻木的活在自己的世界。
下雨了,雨水打濕衣裳,混著血水順著雙腳流在地面。
很快,雨停了。
頭上有人替她撐傘,是個孩子。
孩子身量有點矮小,墊著腳費力的將雨傘撐在她頭頂。他穿著單薄的衣裳,在雨夜裡凍得瑟瑟發抖,整個身軀都在油紙傘外,很快便被浸濕。
她身上黏糊糊的,很快,有人端著木盆,裡面裝滿熱水,溫暖的毛巾一點點擦拭她的臉頰。
很輕很柔,像羽毛輕撫面龐。
嘴巴乾的起皮,有人用筷子沾著溫水,一點點打濕她的口唇。又用勺子,不厭其煩的一點點餵水。
涼風襲來,身上被寒意侵蝕,涼水吹的她骨子裡泛涼。原先,她是不怕冷的。
很快,有錦被將她包裹。
有陽光的味道,還有清香的皂角味兒,將她包裹的嚴嚴實實,身上暖烘烘的。
有人替她脫下濕漉漉的鞋襪,似乎用雙手幫她捂到溫熱。雙手上有著許多細細密密的褶皺,是一雙蒼老的手。她顫抖著給她穿上襪子,又給她穿上針腳細密的新鞋。
陸朝朝感受到了,但她不想動,仿佛疲倦到極致。
眼眸輕顫,但很快,便恢復再次回歸黑暗的孤寂之中。
後來,父親到了,皇帝爹爹到了,她能聽到,可什麼也不想理會。仿佛被抽去所有精力,對一切毫無興致。
就連身上的傷,似乎都不再要緊。
許時芸坐在馬車上,善善微微抱著膝蓋坐在角落,沉著一張臉不知在想什麼。
「湯水可還熱著?朝朝的圍脖帶上了嗎?還有藥,藥拿了嗎?」許時芸坐立難安,緊緊攥著登枝的手,渾身緊繃。
腦子裡那根弦隨時都會繃斷。
「夫人,全都備著。全都帶著呢,您已經幾日不曾歇息,不如在馬車上歇會兒。等會照顧朝朝才有精力?」
登枝眼中止不住的心疼,這幾日許時芸迅速瘦了下去,整個人都瘦的可怕。
全靠一口氣撐著。
許時芸嘴角揚起幾分笑:「對,我還要留著精力照顧孩子。我可不能垮下……睡會兒,對睡會兒。」她倒在軟墊上,登枝給她蓋上軟被。
馬車吱吱呀呀搖搖晃晃的出城,許時芸翻來覆去的無法安睡,甚至不敢想女兒,一想就難以入眠。
但也明白,自己的身子吃不消,強行閉著眼睛小憩。
只是,心裡焦急的如火上烤,已經不受她控制。
善善抿了抿唇,將姐姐一顆一顆親手打磨的佛珠,放到母親懷裡。上邊似乎帶著朝朝的氣息,混著檀香的氣息,許時芸這才寧靜幾分,沉沉睡去。
大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但擋不住往城外趕的百姓。行至一半,路上竟堵住了。
眼見著夫人快要醒來,登枝壓低聲音道:「奴婢去看看。」
可剛下馬車,只覺前方一陣轟鳴聲,似乎有什麼東西自山間滾落,入猛獸一般洶湧而來,帶著巨大的破壞力,沿途的一切植物連同山腳下的房屋都被摧毀。
地面劇烈的顫抖,眾人驚恐的扶著馬車,或是就近蹲下。
眾人還未靠近時,山上就零零碎碎的有碎石子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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