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別在這淋雨了，回去吧。」凱文拍了拍他的後背。

「你回去吧，我再待一會。」陳宇楓拒絕了他，然後慢慢鬆開他，撿起地上的傘。

他真的不聽話了。

「我有話跟你說。」凱文終於忍不住，想和他談談了。因為明天他就要走了，不說就沒機會說，隨著他的離開，冷淡和變數足以讓兩個人漸行漸遠，說不定會變成一場訣別。

今天是最後一夜。歡愉也好，悲痛也罷，就在這一夜悉數爆發吧。

凱文拉著他進了帳篷，陳宇楓衣服全濕透了，他索性脫了扔在床頭桌上。衣服兜里的那塊石頭撞擊桌面發出清脆的響聲，就好像自己的心被撞了一下。

凱文把浴巾扔給他，他擦著自己的濕發。凱文又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扔給他。

「我不冷。」陳宇楓說。

「叫你穿你就穿，哪那麼多廢話。」

陳宇楓無奈，把衣服穿上，衣服貼在他潮濕的皮膚上也不是很舒服，他似乎已經習慣凱文這麼凶自己，他覺得一天不被他訓就渾身難受。

他們坐在一張柔軟的床墊上，露營燈掛在帳篷外面，昏黃的燈光透過帳篷映著他們年輕的臉龐。

氣氛有些壓抑沉悶，陳宇楓見他久久不說話，便躺下了，他一條腿蜷著，一條腿伸直，手臂彎曲搭在自己的眉骨上，聽著外面的雨聲，閉著眼不理他。

「你起來。」凱文踢了踢他的腿。

「幹嘛？你說吧，我聽著呢。」

「我叫你起來。」

「……」陳宇楓被他給整無語了。他又坐起來，盤著腿，與他面對面，近距離的端詳他。

「說吧，你又想教育我啥？」陳宇楓態度有些生硬。

「你這個傢伙。」凱文說他一句，抬眼凝視著他，那深邃的目光好像要把他給迷惑住。

與他對視，陳宇楓感到心裡發毛，他說：「你別這麼看著我，我害怕。」

「你還有害怕的？你膽子夠大的了。」凱文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笑著說：「還沒有一個人，可以讓我這麼惴惴不安。」

「我嗎？何德何能？」這跟他在酒桌上說的話一模一樣。

「你能不能好好說話。」凱文又板起臉來。

「我咋不好好說話了？」陳宇楓也不示弱，「我對你從來都是言聽計從，你說去哪就去哪，你想幹啥我都陪著你，態度，當然也是最好的，對你畢恭畢敬，你不允許的，我就不做，這一切還不都是因為……。」陳宇楓說到這，胸口緊了一下，再不收住就又對他表白了。是不顧後果了嗎？

「你真的不後悔？」凱文聽了似乎也沒有多少驚訝。

「我不後悔。」

「你還是太年輕了，非要搭上這段沒有終點的旅程。我不能給你任何保證，甚至可能在半路把你給丟下，你還要繼續嗎？」

「……」陳宇楓不解，他沒考慮過終點，他只考慮當下。

「你考慮那麼多幹嘛？我就問你，你對我到底是什麼意思？是從來沒有對我動過心嗎？是不是一直都是我一廂情願？還是你心軟，不忍心拒絕我，非要讓我自己自動退出，對不對？」

「……」

「你不是有話對我說，你說啊！」

「……」

「你是不是想說，今晚過後，各走各路，誰也不要回頭了，以前的事全都是過眼雲煙，就當作是一場夢，那我們並肩作戰的諾言還要不要兌現？」陳宇楓說著說著就激動了，他感覺英語已經不能夠表達他現在的心情，他不想說英語了。

「說實話，我的夢已經實現了，除了你，英國沒什麼值得我留戀的。」他低下頭，好似與自己對話般說了一句中文。

聽他突然說起了中文，凱文的表情先是驚訝，然後皺起了眉頭，心也隨之顫了一下，好像漏了一拍，他抬手想要觸碰他的臉。

「我是說……」未盡的語言突然被他突如其來的吻給封堵住了。

凱文雙手捧過他的臉，深長的吻落在他的唇上，這個吻輕柔又溫暖，好像浪花涌動將他包圍，又如綿綿細雨將他纏繞，眼睫一如蝴蝶的翅輕輕撲閃在他的臉上，溫熱的呼吸似乎亂了陣腳漸漸變得粗重，這個吻似乎是經過了風吹雨打，再強烈一點就要飄搖欲墜，讓他吻的如此小心謹慎，遲遲不肯再進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