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玫的笑意收斂了幾分,莫名地回望了一下他們來時的方向,也是方夏青和姜遲離開的方向。
接著,他開了口,語氣平淡又冷漠,與先前大相逕庭:
「我問他……」
「你在防誰?」
*
另一邊。
范意說去探路,就只是探路而已,自然沒敢深入太多。
他仔細地數著每一步的距離,到了走廊原本的長度就停下,不再前進。
再往前去,就是多出來的部分。
不知會延伸到哪裡。
范意思忖著,按了按身邊的牆壁。
綿綿軟軟的,像布。
這段路目前倒沒出現什麼意外,遠離了變成牆壁的浴室,連腳底的水也在變淺。
范意彎下身,用手感受了一下。
水有流動的方向,正緩緩往前流去,和這條走廊一樣,沒有止境。
等等。
向前流淌的水,莫名延長的走廊。
難道……
一個毫無根據的猜想漸漸在范意腦中成型。
這個猜測需要他繼續向前才能確認,范意思考了一下,在那以前,他得先招呼其他人過來。
范意正想轉身——
他的動作倏然卡住。
不祥的感受、純粹的惡意如一桶冷水,把他從頭到腳澆了一身。范意加速心跳,脖頸僵在那裡,動也不動。
他保持著一個要回不回的姿勢,表情難看。
他的身邊沒有呼吸,沒有腳步。甚至感知不到任何人,或詭物的存在。
但只要他回頭,對方立刻就能扼住他的脖頸,要他窒息在這淺水之中。
不能回頭。
范意不是第一次體會到如此強烈的預感。
他也相信自己的直覺。
在死亡逼近的一剎那,范意想了很多。
他的思維維持在一個古怪的臨界線上,一面告訴自己,他穩住了,不會因此喪命。
一面被恐懼操縱,令他不由自主地開始胡思亂想。
范意天生就比其他人更容易感受到這些東西的存在。
他小時候很愛哭,經常哭,總是毫無理由地就抱著哥哥說害怕,指著空無一物的地方,說有奇怪的東西在那裡。
他哥哥當時也是個幾歲大的孩子,被弟弟這麼一嚇,不但沒安慰到人,也跟著疑神疑鬼,到處說家裡有髒東西。
後來他哥被他爸揍了一頓。
至於范意,當時的他體弱多病,是個藥罐子,他爸怕給他打出事兒來,於是只口頭教訓了一下。
小時候的記憶早就模糊,但范意回憶起來,還是能隱約嗅見當年驅散不開的中藥味。
跑了好幾家醫院,檢查下來都說是體質問題,只能慢慢調養。
……他的藥真的很難喝。
他太敏感,能輕易地感知到,也更容易被髒東西纏上,幾年下來,不止身體不見好轉,夜裡更是噩夢連連。
直到他又一次高燒不退時,他的父母將范意托給朋友照顧,臨時外出了一趟。
回來後,他媽媽將一枚精緻小巧的鎖狀護身符掛在了范意的脖子上。
從此,范意再沒有做過類似的噩夢,身體也逐漸康復,能跑能跳。
長大以後,家裡人經常在餐桌上將這些事當閒余的談資,范意聽得不耐煩了,總戳著米飯,表達不滿。
問就是封建迷信、巧合。
並且絕不肯相信自己小時候是個遇事就哭哭啼啼的人。
……
去他媽的封建迷信。
他就不該在離家出走時把那枚護身符擱在房間裡!
范意已經悔過八百來遍了,再悔也改變不了自己現在是封建迷信踐行者的現狀。
他慢慢把自己從亂七八糟的想法里抽離出來,不禁覺得丟人,方才被身後的東西一嚇,竟險些出現了走馬。
這事絕對不能讓葉玫知道。
會被嘲笑。
會被狠狠嘲笑!
范意穩住了表情上的鎮定,沒回頭,一步一步倒著後退。
估摸著距離差不多了,范意便把手伸向口袋。
從中摸出兩枚硬幣,向著身後一拋。
硬幣沒入水中,激起「噗通」的水花,聲響化作回音,極為清晰。
不遠處,葉玫抬眸:「橘子來信號了,走吧。」
裴櫻:「等等……姜遲他們還沒來……」
「我不等了,」葉玫扯了扯脖子上的圍巾,「他們自己選擇的回去。」
「如果沒事,他們肯定也能跟上來。」
「當然,你可以留在這裡。」
裴櫻沉默。
她沒問葉玫是什麼意思。
葉玫越過她,踩著水往前走:「你不是新人,但進來的次數不多吧?」
「我猜猜,第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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