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玫問他:「暖和一點了嗎?」
分明是再尋常不過的溫度,烙在范意身上,竟讓他覺得微燙。
范意停了停,才說:「嗯。」
「現在好多了。」
*
第十五周目。
強硬壓制的路子走不通,他們只好一點點把線索捋明白,講清楚,把飯餵進這些通靈者嘴裡,才勉強換來了所有人的配合。
可第一堂課還是出了問題。
在天空烏雲密布,教室門關上的瞬間,范意倏地從座位上站起。
他呼出冰冷的涼氣,用凍到發疼的嗓音,舉手向講台上的老師示意。
這一周目,老師沒有在他們違規之後做出任何行動,說明未違反規則的人,在教室里占大部分。
所以……是誰上錯了課?
范意立刻冒出一個想法。
「老師,我可以問一下,這道題怎麼解嗎?」
范意隨手指了指課本上的一道題目。
在老師回答的同時,范意出聲:「所有人把自己聽到的答案寫下來。」
好幾位通靈者立即明白了范意的想法,二話不說,就沙沙動筆。
只有夏以調,用某種異樣的複雜目光,回視著范意。
只有他沒有寫出答案。
作為主動向范意尋求合作的人,他在明知正確課表的情況下,上的不是數學課。
聽到的答案,當然也是另一門課的內容。
別人的耳里是數學。
他只能寫下一段無用的詩句。
范意為了讓身上的冷意多散一會兒,直到跑操鈴聲響起,雲翳蔽空,趕在出現死人之前,迅速逆流了時間。
*
十六周目,已然被次次累加的污染凍僵的范意行動遲緩。
而不必他說,葉玫出手,乾脆利落地殺掉了夏以調。
這一次,他們終於順利度過了第一堂課。
門窗沒有關上,天空仍舊晴朗,老師也一樣安安穩穩地講完了數學,收拾東西走人,沒再在教室里大開殺戒。
有通靈者長長地舒出了一口氣,心有餘悸地拍拍胸膛。
且接下來的跑操與體育課,都沒有再出現新的死人。
「算是捱過這一關了吧?」有人苦笑著問道。
「捱什麼捱,」另一個就在邊上人嘀咕道,「之前的周目里,我們好幾次都輕輕鬆鬆活到了下午。結果現在,自從那個誰來了,我們死得越來越快,活著越來越難,就沒有一次順利過。」
「誰知道是不是怪談在自導自演。」
「別這麼說……」
一語成讖。
第四節課,烏鴉撞進教室,撲騰著翅膀,大量的鳥密密麻麻地疊在一起,在天花板下盤旋。
哪怕范意已經再三叮囑過第四節課中途要更換課程,可教室內沒有鐘錶,課程更換的時機只能在心中默數。
掐準時間及時調整太難,早一分晚一秒都不行。
果然,不止一個通靈者數錯了時間。
烏鴉在他們頭頂撲騰撲騰。
這回的教室沒有鎖門,講台上的教師笑容扭曲,裂到眼角。
而烏鴉的出現,還干擾了不少通靈者的注意力,於是他們一個接一個,認知中的課程混亂,不由自主地違反了規則。
烏鴉開餐了。
它食著生人肉,一口一口地啄,咬下一塊來,就想把活人啄得千瘡百孔。
驅趕走了這隻,又會有另一隻烏鴉飛來,吃下他的另一塊血肉,直到在痛苦中死去。
原來在這兒等著……
開頭的死亡也許對怪談來說只是小菜。
這才是上午的他們真正該注意的地方。
范意想,下周目,他一定要弄個鬧鐘來。
這飯不一口一口餵還過不去了是吧。
范意覺得心累。
哪怕大部分通靈者都能夠理解他的意思,再排除一些自己有點想法的刺頭,還有少部分人,一次違規,就會拖累一次輪迴。
好在這周目足夠長,范意先前逆流時間帶來的污染已經被他自己同化了大半,身體也恢復了些力氣,沒之前那樣冷了。
他再一次,給了所有人生路。
*
可是帶了鬧鐘也無濟於事,有些人就是沒有那麼快地轉過思維,把課程調整過來。
第十七、十八、十九、二十周目……他們怎麼都過不去,永遠停留在第四節課,在烏鴉的尖鳴中被啖盡血肉而死。
連小枝他們也難免會出差錯。
小枝說,范意只要保證自己活著就好。有范意在,他們就還有機會,還有生還的可能。
其他通靈者也求范意儘早輪迴時間,救救他們。
不要等到烏鴉啄食完畢。
反正還有下一次。
下一次復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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