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得等他起床,」范意把水推到路白月面前,「其實我估計他已經醒了,在賴。」
路白月說:「你都起了,他不起?」
范意附和:「是吧,豈有此理。」
說完,兩人都頓了一會兒。
范意說回去補覺,卻在他面前坐下,路白月直覺對方有話要講。
果不其然,兩秒後,范意緩緩開口。
「既然來了,」他用手指敲著桌面,說,「前段時間吃火鍋時沒聊完的話題,可以繼續了吧?」
路白月撇嘴,他就知道:「啊,你還記得這茬。」
范意:「快講,講完我上樓睡覺去了。」
路白月:……
說得他跟個工具人似的。
「我要懷疑你是特地早起,過來釣我的了,」他破罐破摔道,「真難過,這些都是我潛伏很久才得知的信息,全便宜你了。」
范意提醒他:「可你還欠著我人情。」
「楊晝,你想要一把能夠刺穿通靈者協會的利劍,對吧?」
「但你從沒問過我們的意願,包括之前把我帶進A級怪談的事,你其實不能確定我可以活,因為在我之前,你害死了不少靈鬼。」
他說:「路白月,不是你有冤屈,你有苦衷,被你對不起的人受過的傷害,就可以消弭。」
路白月垂眸。
他盯著杯中微盪的漣漪,小小地蹙了下眉,似乎並不認可范意的說法:
「可是橘子,我從來都不是什麼好人,我很自私,我做的事情我自己心裡清楚,一切只是為了自己。」
「身為通靈者,道德感太高可不是一件好事,會成為被利用的枷鎖。」
「我清楚,」范意說,「當然,我也不可能替別人計較。」
「但我也是受害者,我替我自己討公道,理所應當吧?」
「是,」路白月無法反駁,輕輕道,「那就繼續好了,之前我們講到哪裡了?」
范意:「女巫。」
「最初的怪談源於女巫狩獵,是萬千無辜者的怨念集合體。」
路白月想起來了:「哦,對。」
他接著范意的話繼續:「那個時候,黑暗、落後,人人自危,所有可能被打上女巫標籤的人,惶惶不可終日。」
「恐懼迫使著她們去發掘,想去尋找得到能夠拯救的辦法……因此,有人聽聞了女巫的傳說,找到了真正的女巫。」
「她祈禱一個能夠阻止這場狩獵的人出現,請求所有不得安息的靈魂闔上雙眼,希望烈火能夠焚盡貪婪者的罪惡。」
「她許下了願望。」
許願。
這是一個寄託著美好的詞彙。
可是天上從來都不會掉下餡餅。
你得到的越多,要支付的代價也就越多。
「真正的女巫接受了她的願望。」
「她並不了解人類,也不明白人類的想法,不知道蘊藏在人類身體裡的意識能量——名為惡意的想法,以及怨恨,憎惡,銘心刻骨的情感有那麼多,龐大到她無法承擔。」
「她接受,只是在完成她作為詭物的本能職責,僅此而已。」
「所以,當她被過量的絕望吞沒時,事情已經無法轉圜。」
「這樣殘酷的惡意、如此濃烈的悲鳴、極端負面的情緒將女巫死死抓住,侵蝕了她,女巫最終連帶著向她許下願望的人一起,共同墜入無邊黑暗。」
范意猜到了結果:「……許願者的願望已經實現了。」
「以怪談的方式呈現。」
最初的怪談,女巫狩獵。
絕望爆發,那些以私慾散播謠言,無根據戕害他人者,通通被牽連進入怪談,然後一個一個在現實里死於意外。
在怪談里,不是「他們」狩獵女巫——而是女巫,狩獵「他們」。
被活活燒死的痛苦,最終都會落到他們自己身上。
「黑色的女巫在四處遊蕩,尋找著被憎恨的獵物。逃跑吧,在憎恨的數值清零之前,逃脫女巫的掌心。」
路白月說:「這是怪談『女巫狩獵』的唯一規則。」
「它沒有結束的期限,也沒有固定的開放時間,『女巫狩獵』持續地存在著,不停地把人拉入其中。」
「從此詭物覺醒,污染開始滋生,不少類似於女巫狩獵的意識空間出現,以人類編纂出來的故事為藍本,被命名為怪談。」
「現實里的女巫狩獵結束,但怪談里的狩獵,將永無止境。」
說到這裡,路白月並不覺得渴,卻還是喝了一口擺在面前的水。
他繼續道:「而通靈者協會,就是在那時興起的一個民間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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