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過了就好了，還要繼續生活。既然陳靈月不知好歹，那就等著邱明皇找個適合的人把她嫁去算了。

她這樣的條件，若不是邱明皇施壓，誰想娶？到時候還要麻煩他……想到這裡，邱明皇就對陳靈月無話可說，最後一點父女之情也消失殆盡。

「知道啦。」

小公主軟軟的應道。

邱明皇看見她心情便會好一些，是以晚膳也能吃幾口，不會沒有食慾。

「陛下，段大人來了。」

守在門口的老太監輕手輕腳的摸進來，彎腰在邱明皇耳邊輕聲道。

「……他還未出宮？」

老太監搖搖頭，「段大人這幾日查找資料總是到很晚，誤了出宮門的時候，總在保和殿歇下的。」

邱明皇點了下頭，讓他叫段黎月進來。

「參見陛下。」

段黎月一身月牙白長衫，袖口寬大飄逸，墨發隨意束起，頗有幾分瀟灑風流。遠遠看去，倒真有些許仙人神韻。

只是——

那雙鳳眸一抬起來，一望向小公主，裡頭就又染上熟悉的戲謔和挑逗，生生把小公主看得小火苗心中燒。

邱明皇注意到段黎月看虞代的目光，眉心一皺。

「段愛卿這麼晚了，有何要事啟奏？」

這麼晚了還能在皇宮之中行走，也就段黎月獨一份兒的殊榮。

邱明皇對這個年紀輕輕就坐上首輔之位的年輕人毫不掩飾的偏愛，若是旁人用這種眼神看他的代兒，邱明皇定是二話不說就將人下獄了。

「臣想與陛下商量《新·祁川傳》，其中有幾處，臣不知該不該寫。」

「……哦？」

這倒是稀奇。

段黎月本身有才華，故而端著傲氣，也是人之常情，沒人會怪罪。

他寫的書通常都是以他的感官為主，什麼該寫，什麼不該寫，連邱明皇都不能插手——若邱明皇對他的書有什麼別的見解，段黎月要麼把邱明皇說得心服口服，要麼面上附和，回頭就是死不改。

邱明皇還不能把他怎麼樣。

這是第一次，段黎月主動提出詢問邱明皇的意見。

——怎麼聽怎麼不對勁兒。

怎麼看……

這首輔大人來意別有用心。

「還請陛下恕罪。」趁著邱明皇沉思的功夫，段黎月馬上作了個輯，言語懇切，「臣先前為了查資料還沒吃晚膳，本來不太餓的，見到陛下桌上的佳肴……臣忽然腦子空空，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

「哎，公主殿下這雞腿好吃嗎？香不香？——臣看著是挺香的，肚子餓到發疼，腿也軟到站不起來了。」

「……」

「還有那小米酒……瞧瞧那熬成白軟色澤的米，當真是看一眼就令人回味無窮……臣光是望著，就能想像到入喉該有多麼美味。」

「……」

「哎，公主殿下您別看我呀，」段黎月擺擺手，「您吃呀，臣就是一餓嘴上想說點什麼，免得流口水在御前失態。」

「……」

小公主莫得表情的把雞腿放到碗裡，莫得表情的盯著做作的段黎月。

段黎月見小公主這樣看著自己，心裡還挺美，對著她就一個媚眼拋過去——

「哎，臣是不是耽誤了陛下與殿下吃飯啊？都是臣的不是，臣一看書就容易忘了時辰……哎，臣告退，臣告退……」

他說著告退，眼珠子卻一直往桌上的菜上看。

那捨不得的模樣看得邱明皇額上青筋暴露。

他艱難啟唇：「段愛卿想吃，便吃……」

「那臣就不客氣了。」

段黎月十分不雅的一擼袖子，從裡頭掏出一副碗筷，「哎哎，陳公公不必去幫我拿，我這自備著呢，不麻煩不麻煩，啊。」

「……喏。」

陳公公在陛下身邊也是伺候了許久了，見過段大人幾回，倒是沒見過段大人這般沒臉沒皮的樣子。

陳公公暗暗看了公主殿下一眼……

這段大人，莫不是看上了陛下最寵愛的二公主吧？

「公主殿下，您怎麼不吃啊？」

段黎月坐到了離虞代還挺近的一個位置，自顧自的盛了飯，便問一旁不動筷的小公主。

「……我飽了。」

虞代橫他一眼，悶悶的偏過臉，不看他。

「代兒。」

邱明皇哪兒還看不懂這兩人之間的情況啊？都是過來人。

他摸了下小公主的腦袋，「飯還是要吃的。」

段黎月從來不拿眼睛瞟人，也只有對著九五至尊才會尊敬。

如今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