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離了刑部，成為了堂堂正正的國師，他卻反而不正常了。

總是會看見莫名其妙的幻覺——看見那些血淋淋的屍體往自己這邊爬，看見白衣女鬼吊死在床邊……

他又愛上了調香。

他習慣把自己沉迷在一種又一種的香味兒裡邊，這樣就能看不見那些噁心的東西。

——他不承認這是報應，只是覺得又多了一個讓他感興趣的終生愛好罷了。

不能隨意殺人，還得按捺著性子像老國師一樣廣收童子……

他又愛上了唱戲。

在戲中，他可以是每天都在殺人的大魔頭，可以是站在骷髏山上的魔鬼……

「唔。」

正當國師怔怔的望著那張蒼白的面容發呆時，那人忽而一聲悶哼，讓他猛然清醒。

路上就把她傷口的血給止住了，不然這一路流血下來，不知得多少時日才能補回來。

她好不容易鬆開的眉頭又皺到了一起，唇也輕輕抿住了，像是昏迷過去之後還有不知死活的人在她夢裡搗亂，讓她不得安寧。

「……小可憐兒……」

國師輕柔的用指尖撫摸著她的側臉，滿眼溫柔眷戀——他從袖中拿出一隻粉色手帕，邊緣還繡著兩朵杜鵑花。

他隨手指了個木盆，那木盆便像是被操控的玩偶一樣，自動去倒了半盆水，又快速滑到國師手邊——一滴都沒撒。

第380章 我只是一隻皇太女18

沾了沾熱水，在她傷口附近輕輕又慢慢的點著。

漸漸地，他看見她秀氣的眉頭終於鬆開了。

國師唇角勾了下，心裡頭不受控的蔓延出喜悅情緒，比自己睡了一個舒服覺還開心。

木盆中的水一點點變成血色，將最後的一點污漬擦去，國師把帕子丟入木盆中，又掏出一個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

末了，他又盯著這張臉看了半響。

——二殿下是他見過最好看的人了，第一眼就覺得，這身皮也是難得的極品。

他見過一次，之後夢裡又來過幾回，就惦記上了，忘不掉了。

可他清楚，這位不是刑部地牢里犯了重罪的死囚，也不是沒爹沒娘的無名氏……她是北鳳國的二殿下，是皇太女，是未來的女皇陛下。

他覺得自己此刻就像是找到了一個散發著美味香氣獵物的大蛇，張著嘴巴，露出尖牙，蛇信子試探性的不住吐出……

卻又因為種種原因，而沒有一口咬下，讓獵物暴斃，成為腹中餐。

國師遺憾的嘆了口氣，又眨了眨眼睛，才起身。

——他的個子高，從這裡的木窗能看見外面行走的宮人。

她們身著同一顏色的服飾，頭上的髮髻、髮飾，耳飾、鞋襪都是一模一樣的。

連帶著那張臉，在紅牆青瓦的皇宮裡，也沒什麼不同。

看起來沒特色極了，沒意思極了。

但他床上躺的這個二殿下不一樣啊——整個皇宮，整個北鳳國，整片大陸……

都找不到這樣的一個二殿下了。

她是最特別的。

這樣想著，他從另外一隻袖中掏出一個小白瓶，拔開瓶塞兒，倒出一粒綠色藥丸來。

——閒來無事就愛做些毒藥玩玩兒，做了毒藥，更閒的功夫就用來做解藥了。

把毒藥餵給一個人之後，告訴他要死了。

卻在臨死前一刻把解藥又塞到他嘴裡去……不得不說，這種遊戲真的百玩不厭。

這綠色小丸子是個好東西，無論多重的傷都能起死回生。

——用在只受了點皮外傷的二殿下身上浪費嗎？

不。

有的人重傷不久於人世了，他覺得沒意思，看都不會看一眼，更不會施藥。

有的人碰傷擦傷了一點，他覺得無法忍受，想將所有人都連帶著在那個位置『碰傷擦傷』，甚至把他們那一塊的皮肉都挖出來，給她賠禮道歉。

萬金難買他樂意。

本想直接抵入二殿下的唇中，手卻在半途一頓。

——就這樣餵給二殿下，又不太像他了。

真的一點報酬都不要嘛？好歹救了二殿下的一張臉呢……

國師苦惱的又把小丸子收了回來，摸著下巴看床上這人兒。

——今日的天氣是好啊，好到二殿下一大早出了皇宮剿匪，又進了地牢逼問，接著自個兒把自個兒弄成這副德行，躺在床上人事不省，只能任由別人胡作非為。

他眼眸一彎，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他不緊不慢的把小白瓶塞好，重新放入袖子——然後將那藥含入了自己嘴裡。

這藥的味道甜膩到令人髮指，外面裹著的一層糖衣是他心情不好的惡作劇，就為了荼毒每一個吃這藥的倒霉蛋的味蕾。

他兩隻手撐在二殿下的身側，脫鞋上了床。

待他壓低身子時，墨發從身後傾斜而下，與二殿下鋪在床榻上的青絲糾纏不分，融為一體。

他的衣袍是雪色的，用了特殊的銀線，在陽光下能籠罩著漂亮的光暈，他很喜歡這套。

——哪怕在抱來二殿下的時候，衣襟上沾染了點點血污，他也可以大方的不計較。

能在這一刻與二殿下的青衣糅雜到一起，還計較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