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虞代蹙眉站立片刻,還是說不出來安慰的話。
她乾脆轉過身,抬步走了。
身後炙熱的目光一直伴隨著,直到轉角才消失。
等到門口的鎖落下,鐵鏈發出聲響。
——那是獄卒在判斷是否鎖好了,是否會讓他找機會逃出去。
房間內重歸寧靜。
國師過了很久放下袖子,眼角眼淚漫不經心的擦乾。
他望著門口扯了下唇,露出一個好看又沒什麼靈魂的笑容。
他不是不會疼,他是不怕疼,是懶得把時間用在憐惜自己身上。
他很喜歡這張皮,用了很大代價去保養。
如今說沒就沒……內心不可能毫無波動。
只是那人一直陪著他,心裡的殺氣沒那麼重。
那人走了,他就覺得……有些忍不住了。
——啊。待多少天再出去呢?
國師靠在床榻上,纏繞著自個兒的頭髮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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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代出城那日,天氣非常好。
晴空萬里,微風徐徐,吹得城內一片祥和。
告別女皇,告別哭唧唧的虞璇,虞代以一個漂亮的身姿跨上了馬,頭也不回的離了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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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璇與女皇站在城牆之上,她怎麼都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昨晚就有些失眠睡不著,點了安神香依舊如此。
璇兒知道自個兒心裡的事兒太重了,太沉了,晚上註定沒好眠。
本以為夜裡就發泄的差不多了,今日二姐出征,她定要以最好的面貌面對二姐,不叫二姐擔心……可見二姐上馬牽繩,她還是忍不住眼淚。
女皇站了會兒就離去了,還囑託她不要多吹風。
虞璇的手扶在城牆之上,淚水被風吹乾,吹得臉上發疼。
她久久沒有回神望著長隊的方向,髮髻亂了也沒讓丫鬟打理。
最後還是丫鬟看不過去,把披風蓋在她身上,蓋得嚴嚴實實。
「殿下,我們回去吧……別看啦,二公主都走遠了。」
「不……」虞璇微微搖頭,她嗓子有點啞,「我想再站一會兒,沒事的。」
為首的白色銀甲早已看不見了,她能看見的,是隊伍的最末端幾個身影。
那些人也有家人,也有人在等他們回來。
虞璇從前讀過塞外詩,也讀過寫兒女情長的哀怨句。
從前總不理解,她認為一生那麼長,有那麼多事情可以做,有那麼多問題可以想,何必固執把自己看低了,看小了,不願向前看呢。
——可她現在就在看向前方啊。
前方的銀甲軍可不就是她的前方、北鳳的前方嗎。
那不是過去,那是未來。
那是可能象徵著榮耀與光明的未來。
她捨不得二姐,捨不得讓自己的子民離開安樂的土地去往前方,捨不得讓如今幸福安寧的局面在剎那間打破。
她的眼淚不止為一個人而流——身為公主,怎可如此淺顯。
她心中不該念著一個人,該念著北鳳千萬子民。
該念著那為首的白色身影,也該念著末尾的白色身影。
她慢慢握緊了手,忽然明白了二姐親征的意義。
-
女皇回到御書房,把人都遣散了,只讓虞璇回宮之前來這裡一趟。
虞璇是在半個時辰後來的。
看著小臉慘白的小女兒,女皇十分無奈。
她上前用自己溫熱的手碰了碰虞璇的臉,果不其然,一片冰涼。
「你這孩子怎麼這樣傻?朕倒不擔心你二姐,反而要擔心身在皇城之中的你了。」
女皇這幾日與兩個女兒都很親近,約摸著是知道虞代要離去很久,身為母親,她終究是有些不舍,有些掛念。
虞璇笑著搖搖頭。
她覺得自己前半生太荒唐,若不是因著二姐,怕是一輩子都白活了,都活不明白了。
她低聲道,「是璇兒不好,總叫母皇和二姐擔心。」
聽出虞璇情緒低沉,女皇嘆了口氣。
「代兒此去不是死局,不會不回。」
「若代兒回時見你瘦了,怕是要怪朕給你太多壓力——在城牆上吹那麼久的風,回去可記得喝點薑茶暖身子,再泡會兒澡,休息吧。」
女皇對虞代信心還是挺多的,至少在現在的她眼中,沒人比虞代更適合這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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