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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一日,晏豎爾又要去超市買被子,晃動顛簸公交車上,他垂頭漫無目的地刷著手機。
「叮咚。」
頂端彈出一條新聞推送,【昨日晚9點s市江浦大橋,一輛私家車衝出護欄掉入江中……】
s市?
晏豎爾眼睫垂下,指尖微動,點開推送,一張打撈車輛的現場圖片映入眼帘,那s市的車牌後面連號333分外惹眼。
連號且s市的車牌,符合條件的人寥寥無幾,是誰似乎已經宣之於眾。
【……悉知,車輛中3人盡數遇難,悲悼同時請廣大市民注意出行安全,雨霧天氣請勿出行……】
最後還有一段鏡頭劇烈晃動的視頻,視頻中3個人並排躺在擔架上依次抬上救護車,媒體拍攝到一晃而過的臉部,其中兩個分別是竇凱澤和章佐。
晏豎爾神色微動,一個高位截癱一個植物人是怎麼出現在同一輛車上的?
除非……
他調整倍速到0.5,第三個擔架開始抬上救護車,模糊鏡頭中,一張熟悉面孔一晃而過。
晏豎爾摁滅手機。
吳慧。
黑掉的屏幕映射出他淡漠神情,他的神思開始逸散放空,吳慧死了,帶著另外兩個罪犯同歸於盡。
不划算,他平靜地注視著窗外,樹影,人影,走馬燈般掠過。爛人爛死才好,溺斃反而讓他們得到如歸痛快。
竇章兩家各有不省油的燈,腌臢事兒一堆,失去利用價值的廢人很快會被當做墊腳石踩入塵土,人為性遺忘,埋沒,最後在陰暗角落苟延殘喘著結束一切。
但是這麼做能解失子父母一時之痛嗎?
他不知道吳慧是怎麼把竇凱澤和章佐帶到一輛車上,也不知道她是抱著怎樣的心情選擇這條道路,更不知道接下來周繼峰會往湖中推入怎樣的石頭,以激起更大的浪花。
他下車,狂風掛過,陰雲堆積在天邊,好像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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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款出來,晏豎爾接到電話,電流聲滋滋響起,一道微啞女聲叫出他的名字,「你好,晏豎爾。」
「你好,請問有什麼事?」能準確說出他名字,大概還是那個什麼異端部的人。
「很高興與你交談,希望我們第一次通話順利愉悅。我是異端特別事務部附屬組織長生衛副主任,陰雲謂。」女聲道,「我從許多人口中與你謀面,多謀擅思矯健靈活,認可度很高。」
晏豎爾覺得這個話術很耳熟,似乎他第一份貼小GG的工作,中介就是這樣試圖從他手裡騙走兩百押金的。
「謬讚了。」大概率動機不純,他不走心地隨口應付著。
對面的陰雲謂似乎笑了一聲,「依我看來,你還虛心謙遜。」
「……哈哈。」
他答不上來,自覺虛心謙遜一類的詞沒有任何一個能和他搭上邊。
你說是就是吧。
下一刻,陰雲謂露出真實目的,「綜上所述,最近方便來一趟事務部嘛?我認為我們需要一次正式會面——地址是c區天橋街302號。」
果然。
晏豎爾長了張嘴,腦海中卻忽然閃過一幕幕畫面,逼仄的床底視角,憋氣到窒息都不敢發出聲音,年幼的他在身體.內部發出啜泣,被迫傾聽近在耳邊的哭嚎。
【殺了我!殺我了!殺了我!】
【嗚嗚嗚嗚……有東西在吃我,有東西,在吃我……】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似地獄深處發出的哀求嚎叫瞬間拉扯住神經,仿佛又回到那極致黑暗的時期。
他急促呼吸幾口空氣,胸腔起伏為肺部泵入空氣,這才拋開恐怖如潮水般的窒息感。回憶也如潮水般褪去,收納進最深處的匣子中,輕易不會觸碰。
「有時間的話。」良久,他平復心緒回道,然而卻並不打算去。
過往經歷致使他無法對任何組織,或者組織中任何人產生信任,最好不要靠近,不要交集。儘管當年事件中,組織構成里並沒有事務部。
只是其中關係糾纏,千絲萬縷,保不准有漏網之魚在他看不見的暗處如殺不淨的蟲一般,繁衍生息。
「隨時恭候。」陰雲謂道,「那麼回見,祝你接下來有美好的一天。」
晏豎爾掛斷電話,手懸在拉黑鍵上頓了會。就這樣拉黑的話,倒顯得他不夠謙遜。
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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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謙遜人在等公交,手裡卻被強行塞了張傳單。
「勁.爆爽玩,冰淇淋之夏,一人門票300元無限暢吃?」顏色蔚藍加嫩黃很夏天的傳單上,印著一行加大加粗的泡泡花體字,實在惹眼,晏豎爾下意識跟看讀了一遍。
完蛋。
那幾個字脫口而出的一瞬間,他已經開始後悔。
祂猛然扎出,像一柄長槍或者箭矢一類的尖銳物品,穿透手中傳單,把傳單高高舉起,劇烈甩動發出紙張抖動的「嘩嘩」聲。
索性公交站附近沒人,不然晏豎爾根本沒辦法解釋他身上為什麼藏了條比尖吻蝮蛇還暴躁易激惹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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