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在那樣的環境裡長大,他又怎能學到好?
姜婆婆又說:「你不在的時候,他喝了酒也會拿針扎我……但是、但是他要是不喝酒就不會這樣了!」
麗娘皺眉:「你這是在替他開脫嗎?你是不是早已習以為常了?」
姜婆婆哭著說:「我能有什麼辦法呢?日子還得往下過啊……」
麗娘看著噁心,只覺得和她沒有共同語言,再聊下去恐怕自己會吐出來。
可漸漸地她發現,她越挨打,就越沒有勇氣反抗,她終究會淪為和姜婆婆一樣的女人。
可悲的女人。
她沒有辦法,當她聽見他說「去泡些花生米」時,她就忍不住打寒顫。
這句話仿佛是一個開關,一旦說出,她就無法思考,只剩下恐懼。
這種日子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她自己都快要習慣了。
直到有一天,她發現她懷孕了。
或許是為母則剛,或許是不想讓自己的孩子在這樣的環境下出生,那天,她在他出門後,悄悄返回家。
她開始收拾衣物,只簡單裝兩套換洗衣服,還有一些自己藏著的盤纏。
她發現姜婆婆在門口看著她。
「你想要告訴他?」她只看了姜婆婆一眼,繼續收拾東西。
「你走不掉的。」
麗娘手裡的動作暫停了一瞬,她撇了撇嘴,繼續收拾。
「我能走掉。」
「你走不掉的。」姜婆婆只是重複著這句話。
麗娘火了,她把包袱往桌上一砸,起身盯著姜婆婆的雙眼,狠狠地說:「我走得掉!我走得掉!我說我走得掉!」
她走向姜婆婆,指著她的鼻子:「我和你不一樣!你自己不敢逃還想攔著我逃嗎?我告訴你,你休想!」
姜婆婆還是一如既往地平靜:「你走不掉,你的戶帖被他藏起來了,你都出不去這個縣城,更何況你還懷著孕。」
她喃喃地說:「我的戶帖也沒了,我也走不掉……」
麗娘聽了這話,她雙唇顫抖著,想反駁,卻又找不到理由。
她知道姜婆婆說的沒錯。
她「哇」的一聲癱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在這樣一個社會,沒了戶帖的獨身女子,能走多遠呢?
可能就是從這時候起,她覺得她的心已經死了。
每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她突然萌生一個想法,如果能這樣把孩子打掉,或許是件好事。
他就不用來到這個世界,生活在這樣的家裡,以後又長成下一個他。
她暗暗地祈禱,可是那孩子偏偏堅強得很,安穩度過最危險前三個月。
隨著肚子大了起來,他好像良心發現一般,不再打她了。
她又覺得日子好過了些,竟看他也順眼多了,甚至開始對他笑。
若她不挨打了,那遭殃的必定是他人了。
姜婆婆越來越憔悴,臉色也越來越不好,麗娘曾偷偷看過她的手臂,布滿了針眼。
姜婆婆不說,麗娘也就裝作不知道。
很快,小寶出生了,好日子也就結束了。
一盤醋泡花生米讓她的噩夢再次降臨。那天他帶著酒氣回到家,一進門便吩咐道:「去,給我弄盤花生米,我在外面尚未喝盡興。」
麗娘聽完愣在原地,她哪裡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見她站著不動,他抬手就給了她一巴掌。
麗娘捂著臉頰,眼睛裡滿是驚恐和絕望,她欺騙自己粉飾太平,最終如泡沫一般,一戳就破。
她的錯愕換來了更加猛烈的毒打,他等不及拿針了,只用拳頭,一拳一拳打在她身上。
她倒在地上,看到旁邊襁褓中的小寶正睜大眼睛看著這一切,那純淨無辜的眼神像一道光刺進她的心裡。
小寶舉起小手,吱呀地哼著,那粉嫩的小手臂上竟然有兩個針孔!
麗娘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她撐起上半身,用顫抖的聲音質問他:「你、你竟然對小寶下手?這么小的孩子!你怎麼下得去手?你還是人嗎?」
他冷哼一聲:「你算什麼東西?不揍你你都忘了這個家誰說了算吧?」
他走過來,居高臨下地死盯著麗娘,然後迅速抓起她的頭髮,把她的頭往床沿上撞。
一下、兩下、三下……
一邊撞一邊咒罵著。
麗娘最終昏死過去。
等她醒來時,她正躺在柴房裡。
她頭痛欲裂,想起小寶,她掙扎著起身,晃晃悠悠走到門邊,才發現門被鎖上了。
她不停拍門,用虛弱的聲音喊著,沒有人回應。
她背靠著門滑倒在地,眼淚無聲地流。
突然外面一陣嘈雜聲,只聽有人邊跑邊喊:「都快醒醒,快逃命啊,洪水來了!」
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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