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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什麼意思啊??」顧南枝氣不打一處來,攥拳就要砸門,「你開門!把話說清楚……」

「還是算了,」郁離臉色陰沉得好似能滴下水來,「沒有張擷的命令他們不敢這樣,張擷擺明不想我們接著查下去,好肆無顧忌地把罪行都推到野人頭上!宋兄弟,你可看清了?」

宋柏性子倔強反骨,但也不是講不通道理,在親眼見識到縣令的手段後也是一臉迷茫,咬了咬下唇不再為張擷辯駁。

「難道就這麼算了?!」顧南枝氣極,大有當場拆了公堂的架勢,「可惡的張擷,白天裝相晚上翻臉,真真是演得一手好戲!!!」

郁離好言好語勸了半晌,顧南枝才同意打道回府從長計議。

回去的路上三人一言不發,直到一同圍坐在客房圓桌旁,還是宋柏率先打破良久的沉默,對著端茶進來的春桃道了聲謝。

春桃識趣地離開房間,輕手利腳地合門關窗。

「必須驗屍,」郁離沉聲開口,「現場我們都去看過,兇手很謹慎,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現在只能依靠屍體作為本案的突破口了。」

郁離回想著今天發生之事的每一處細節,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什麼,忙道:「對了宋柏,我們今早進山前張擷說過要找你驗屍,那時你可有什麼發現?」

「啊?」宋柏懵然抬頭,「縣令大人他……未曾找過我啊?」

「什麼?」顧南枝頓感不妙,難以置信地脫口而出:「那時並沒抓到野人,張擷沒理由不驗屍的啊!」

最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

郁離雙手撐桌交握,左手拇指輕輕撥弄著右手拇指上套著的翠玉扳指。

氣氛一下子變得沉悶,宋柏夾在中間有些無措,偷眼看看這個又瞧瞧那個,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屋內落針可聞,時間仿佛凝固。

顧南枝心裡亂極了,在父兄庇護下長大的她在爾虞我詐方面簡直就是一匹素帛,這下真真切切地體驗了一把什麼叫作「人心難測」。

沒過多久郁離便有了對策,這才發現小郡主的臉色愈發消沉,就差把「委屈」兩個字頂在頭上了。

「郡主莫急,此事並非無解。」郁離趕緊勸慰,聲音輕柔得一塌糊塗,生怕惹落了蓄在眼窩裡的「小珍珠」。

顧南枝趕忙朝他望去,眸光重新盛滿希冀。

「快說快說!」宋柏也跟著豎起耳朵。

「死人的路走不通,我們還可以從活人下手,」頂著兩束格外熱切的目光,郁離坦然笑道:「明日一早,去查查這個曹老闆到底是個什麼來路。」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呢!從被害人的身份入手,一定還能收穫新線索!

顧南枝一下豁然開朗,重打精神跟著郁離商議明日行程,而小宋柏不懂斷案,被晾在旁邊一知半解地聽著,顧南枝直到口乾舌燥端杯喝水時才想起他。

「咦,你怎麼還在?」

「我,我為什麼不能在!」宋柏一愣,理不直氣卻壯地駁道:「我也想查明真相,萬一…萬一張大人是有什麼苦衷呢?我怕你們兩個外鄉人會有失公允,我,我監督你們!不行嗎?!」

看他淳樸可愛,顧南枝和郁離對視一眼,而後沒什麼形象地大笑開來。

「你們!笑什麼笑!」宋柏的臉又紅了幾個度,「笑笑笑,你們笑吧我走了,告辭!」

話雖如此,宋柏卻在轉身瞬間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揚,他心裡跟明鏡似的,這笑聲中不摻半點雜質,滿滿都是友善的情誼。

「餵阿柏!記得明天早些過來!」顧南枝跟到門口,衝著宋柏的背影喊道。

終於,脾氣古怪的「刺頭」小子在此刻遇到了可以互道暱稱的同伴。

宋柏腳下一絆,彆扭地不肯回頭,扯著嗓子一句「囉嗦」,朝大門方向跑遠了。

「阿柏?郡主對待少年人……真是格外親善啊。」郁離一瘸一拐地踱到顧南枝身邊。

「我生得晚,家裡族裡都沒有比我年紀小的,」顧南枝目送著宋柏離去,「阿柏和我想像中的弟弟一模一樣,嘴毒心善、虎頭虎腦,總是忍不住待他親厚些。」

「倒是你,認識這麼久了,還沒問過你名字是哪兩個字?」顧南枝歪頭看向身邊長身玉立的男人。

「『繁陰上鬱郁,促節下離離』的郁離。」郁離莞爾。

「啊?」顧南枝看上去有些驚訝,「噢,原來是這個『郁離』…」

「那郡主以為……?」

「還以為是水果品種呢,」顧南枝擺擺手轉身就走,「我回了,你也早些安歇吧,明兒個還要早起呢,玉梨兒。」

話末,從少女舌尖滾出一個俏皮的兒化音。

莫名被起了外號郁離也不生氣,一扯嘴角勾出無奈的笑,邊拱手恭送邊道:「遵命,郡主夜安好眠,恕草民有傷在身不便相送…」

「安了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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