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屁的形勢!好一個各取所需!」顧南枝猛一拍桌,震得壺杯盡響,「我只知你與花魁相識甚久,竹蘭之交更是投機!既已回京,又何須再與我糾纏,去尋你的如鳶豈不美哉?」
顧南枝越說越委屈,兩行清淚倏地滑落頰邊,說著便伸手去推,嘴裡仍喊著:「你走!走便是了……我家裡古樸冷清,遠不比那子夜歌舫夜夜笙歌燕舞來的熱鬧!既容你不下,還留在這裡徒增煩惱作甚?」
二人推搡時,郁離低低開了口。
「……我原姓姜。」
眼見心儀之人痛極落淚,郁離更是不忍,眼底有哀色涌動,一把捉住顧南枝推拒不停的雙手,掙動中將兩人距離拉得更近。
「你姓什麼不姓什麼與我何……干…?」顧南枝越說越沒底氣。
郁離垂眸瞧她,不動聲色以手覆上她的。
姜?……那不是皇姓?難道……?
顧南枝茫然仰首,全然忘記推他出屋這回事,喃喃道:「…你…是皇室中人?」
「先帝與宮女所出的庶長子,」郁離微哂,「阿枝心明眼亮,不妨猜上一猜。」
「你眼前之人明明身份貴重,卻為何甘願與風月花魁為伍?你與他相熟,莫非……是他心性放浪、向來這般行事?」
「當然不是!」顧南枝應聲搖頭否認,嬌憨模樣引得郁離粲然一笑。
「那會是什麼…?」郁離放緩了聲音哄她思考,極盡愛憐以指背拭去她臉上淚痕。
顧南枝慢慢定神,認真揣摩起來。
有史為鑑,自古以來,生在天家的庶長子地位尷尬,鮮少有能活過成年——原因無他,長子出身最是遭人忌憚,加之嫡庶有別,被嫡子尋由除掉才是常事……
「是…是……」顧南枝咬咬下唇,逼著自己說道:「…是為了活命?」
「阿枝聰慧過人,正是此因。」郁離十分享受現在的姿勢,溫香軟玉滿懷,心底升起從未有過的歡喜,懶懶補充道:「父皇對我一點浮華甚是屬意,幾次三番欲傳位於我……」
「……啊?你你你…」顧南枝一下掙開,忙退至兩三步開外,難以置信地望著他看。
郁離不禁莞爾,垂手背在身後,悠然道:「不過我志不在此,那時年輕氣盛,一門心思變著法兒地抹黑自個兒,父皇、大臣他們自然就會放棄,只可惜沒能未卜先知,竟因此事與阿枝你生出這檔子誤會來。」
他頓了頓,而後臉上表情更加懇切,殷殷說道:「這招兒雖輕賤了些,但我自認潔身自好,那些個烏糟從未沾碰,更是連想想都不曾,看在事出有因且坦誠相告的份上……阿枝可否原諒在下則個?」
「嗯……」顧南枝不自然地別開目光,胸中不快彌消大半,「那…你不許再親暱稱呼旁的女子……」
「卻是為何?」郁離故意反問。
「因為我——」顧南枝慌忙住嘴,好險!差點將潛藏心事脫口而出……
「阿枝,」郁離沉聲正色,面上再無半分笑意,認真道:「你可知我心意?」
顧南枝僵著身子不敢動,只覺心跳得愈發激烈,耳邊隆隆,除了正說話的郁離,眼中再容不下任何事物。
「污名潑身、改名換姓,只因我窮極一生也要逃離皇城深宮。什麼王位、封號,我全無興趣。」
「晏如鳶是我授意而來,我不是不怕你生氣,甚至唯恐你再不理我,可與其躲躲閃閃,不如直截了當與你剖白,好好理清這個中緣由。」
「我早已深陷泥潭無可自拔,與我一處,非但享不到尋常王爺的高爵豐祿,反而危險重重隨時傍身——帝王疑心、朝野傾軋,隨便哪樣都能奪我小命。」
郁離深呼吸一氣,顧南枝也聽得認真,靜靜等待下文。
「本來以為,我浮萍一生只配潦草度日,直到上天讓我遇見了你。」
郁離上前一步,似是還想去捉顧南枝的手,可他遲疑了一瞬生生停下,隱忍道:「一見到你,我便再也挪不開目光,世間女子何其多,可哪個也不及你率直純真,之所以遲遲不肯吐露實情,是因為…我擔心……機關算盡太聰明…若累得你受到牽連,我只怕不會原諒自己……」
說罷,素來喜怒不形於色的郁離,此時竟在嘴角勾出一抹自嘲的笑,看上去頗有些落魄王孫的意味。
顧南枝心中亦是酸澀不已,她一貫養尊處優,第一次聽聞宮闕秘辛,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答覆。
「也罷,我這樣的人…實是不該強人所難,」郁離見她仍是不語,眼神暗淡下來,「與卿相識,三生有幸,接下來的路……」
「接下來的路,與君共渡。」
郁離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在原地,直到手上再次傳來軟玉似的溫熱。
——顧南枝主動搭上他的手,目光堅定,一字一句說道:「我說過,只要你說,我就相信。」<="<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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