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述種種,足以堵住悠悠眾人之口,在那頂八人抬的紅轎行過府牆外一周時,左右街坊沿途齊聲叫好,全都真心實意地祝福新人,不摻半點惡言。
雷茂身著絳紅色烏邊金繡錦袍,腰系金絲鑲寶白玉帶,足蹬青緞白底小朝靴,跨坐於高頭大馬之上,走在送親隊伍最前方,新郎官滿面春風,真真是好不得意。
大紅的轎輦回到雷府大門,一直跟隨的喜婆撩開布簾,高聲唱報:「吉時已到——新人入府拜堂——」
「恭喜呀!」「恭喜恭喜!」「恭賀新婚之禧!」
道賀聲中,雷茂翻身下馬,與被喜婆攙扶出轎的雷煙共執綿長紅綢,攜手朝著喜堂走去,一路上披紅掛彩,就連雷府的侍婢小廝也都換上更為亮堂的布衫,列立在通路兩側,均的綻露笑顏、拱手喝彩。
「煙兒小心台階。」
「嗯……」還好有蓋頭遮著,若沒了這布,眾賓定會發現新婦羞得連脖頸都是通紅一片,雷煙彎著唇偷偷想到。
——這場婚禮去繁從簡,一切事宜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隨著二人在堂中站定,熱鬧紅火的喜樂漸息,賓客們紛紛擁在門外觀禮,顧南枝與郁離、宋柏一道,混在人群中遙遙觀望。
「一拜天地——」
人群散動,新人轉身朝著屋外天地緩緩拜了下去。
雷鈞、雷沛端坐高堂,代父替母接過新人奉茶,飲後皆是滿面動容,看著面前伴著「二拜高堂——」唱聲躬身朝向自己的阿弟阿妹,身為兄姊的二人眸中晶亮,隱有淚光閃動。
「夫妻對拜——」
雷煙緊張地攥緊紅綢,勁道之大令手心生汗,轉動腳跟與另一邊的雷茂持綢對立。
雷茂深情款款,溫情目光落在小娘子身上,如花美眷在前,心下一陣亂跳,口裡不免有些乾渴。
兩人同時鞠下身子,在眾人歡呼聲中直立起來,場上有重感情的、或是府里伺候的老人兒,禁不住在暗中抹去幾滴眼淚,祝福洋溢的氛圍在一聲聲「禮成!」、「送入洞房咯!」中到達頂峰。
禮畢,日頭已然偏西,雷鈞下場與眾賓寒暄,引領眾人行至宴廳,一行三人隨人群方向一同赴宴而去。
「阿姐你哭了?」宋柏偏頭看向顧南枝。
「沒…沒有,摯友大喜的日子,有什麼好哭的……」顧南枝眼眶紅紅,睫羽撲閃著揚起小臉。
郁離不動聲色牽起顧南枝垂在身側的手,意料之內觸到一點濕意。
「你阿姐是替她高興,」郁離接過話茬,「兒女婚事,自古以來須得聽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像雷煙姑娘這般能與心悅之人完婚的,實屬少之又少。」
這些天下來,顧南枝驚覺自己居然已經習慣了郁離在大庭廣眾之下的親昵舉動——不過除了牽一牽手……倒也再無別的越界行為,小郡主只道他是為完善假身份,不讓旁人看出破綻,卻總是忍不住暗加揣測:這狐狸不會是堂而皇之行悅己之事吧?!
「我是不知道男歡女愛有什麼好嚮往的,費時費力,有這時間不如看會子醫術……」宋柏踢著腳嘟囔。
「所以說你還只是個孩子呀!」郁離手握軟玉心情大好,眼角眉間溢笑,一探頭沖他揶揄道:「等你長大遇見命定之人,就知道什麼叫作『食髓知味』,什麼叫作『身不由己』了……」
「哦?」宋柏不惱反笑,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反唇相譏:「這麼說,郁…咳,陸大公子深諳此道,此前定是桃花不斷、頗有心得了?」尾音輕佻上揚,顯然是意有所指。
顧南枝一愣,微沉著臉色看了過來。
「沒有沒有!」郁離霎時慌神,驚恐萬狀地反覆解釋:「阿枝你別聽他瞎胡說,我沒有!…真的沒有!」
「沒有?那便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了?」宋柏看熱鬧不嫌事大,壞笑著火上添油。
煙兒成婚一生一世一雙人,怎麼到自己這就「花團錦簇」的?顧南枝越想越覺得兩相比較之下差距過大,一時氣不過竄出一股無名火來。
「哼!」顧南枝從男人掌心抽出手來,兩步快走拉開距離,「你倆說吧,去晚了可就沒位置了。」
「看吧!都怪你!」郁離恨瞪一眼宋柏,慌忙趕上,好話說盡也沒再得顧南枝一個眼神。
「哼哼,活該!」宋柏沖他做鬼臉,跟著一蹦三跳地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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