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郁離將顧南枝先前推斷複述一遍,終於道出了那個令眾人困惑的疑點:「這招雖精妙,卻也不至於讓雷沛在驚嚇之餘喪失求生本能,你是如何做到的?」
「厲害厲害,推理得分毫不差,甚至還知道我誘雷沛分步實施作案,託辭是為了方便各自隱瞞行動時間,」雷茂滿臉欽佩,忍不住連連點頭,撫掌嘆道:「至於你說的問題……郎君有沒有興趣猜上一猜?」
「遇水即溶的迷藥?」郁離不假思索道出心中所想。
「神人!陸郎君真乃神人也!」雷茂誇張地一豎拇指,笑得前仰後合,「不錯,我在船艙、麻袋上撣了『松骨散』,此藥效力遲緩,須得幾息之後方能發揮作用,掐算時間,正是雷沛自掘墳墓、令船漏進水之時。」
雷茂笑出了淚,邊伸手抹眼邊道:「我劑量下得不多,充其量是個酸軟難動的程度,只是我太了解雷沛了,她越是抵死掙扎,在水中沉得就越快,如果她遂藥力躺平不動,反而能逃過一劫——誰讓她是雷沛,又如何能想到這一層?」
「一想到雷沛這個毒婦,生命最後時刻,是泡在漆黑冰冷的湖水裡,撲騰得水花翻飛,呃呃啊啊喊不出聲兒,眼睜睜看著自己嗆水窒息而絕……」
雷茂語調極慢,眼眸低垂,漆黑瞳仁里折射著意味不明的光,似在隨之臆想雷沛悽慘的死狀,咧嘴緩道:「……我就難掩興奮,大仇得報的快意,祝在座諸位…此生不必體會。」
「……你這狼心狗肺的虺(huǐ)蜮(欲)小人!!」雷煙氣極,身形幾度搖晃,泫然罵道:「我真是瞎了眼…瞎了眼……」急火攻心之下一陣目眩,瘦弱的少女錯著腳步向後交倒下去。
「煙兒!」顧南枝一直留意著兩人,箭步上前扶住雷煙,將她拖回座中坐下,隨即惡狠狠瞪向雷茂,呵道:「話至此處已是仁至義盡,如有遺落,還請二少爺到衙冊錄口供時,再加以補充吧!」
「等等。」
血債纍纍的男人坐正身形,正欲起身的郁離與宋柏二人聞聲停下動作,想著時候已經不早,再多等片刻又何妨?倒要看他還能耍出什麼花樣。
「煙兒,最後再喚你一次煙兒罷。」雷茂笑眼彎彎,隨意整飭著衣襟袖口,看上去頗為輕鬆寫意:「方才說不會對你下手……是騙你的。」
顧南枝神色一凜,戒備地半護在雷煙身前。
雷煙輕輕推開她,虛弱地與不遠處的男人對視,氣若遊絲道:「……既然我雷家欠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吧……」
雷茂淺笑著搖了搖頭。
緊張逼仄的氣氛在堂中蔓延,這時卻突見冷鐵寒光一閃!
——雷茂從袖中抖出短刀一柄,顧南枝的反應不可謂不快,但誰能料到,那險些因情緒波動暈厥的小煙兒竟似迴光返照,孱弱身軀搶在顧南枝出手之前撲了上去!
變故陡生!三人再想攔,已是有心無力!
難道雷茂不惜當眾行兇也要滅雷家滿門嗎?!
電光火石之間,顧南枝只來得及伸手去抓,指尖卻徒勞探得一團空。
——男人巧翻手腕,刀鋒倒轉,竟是快准狠地戳進了自己心窩!
「唔……!」雷茂悶哼一聲,倒在椅背上。
「茂郎!!!」
而率先衝出去的雷煙被眼前一幕嚇丟了魂,踉蹌跌倒在地,硬是咬著舌尖生出力氣,攀著雷茂的腿擁到他跟前。
鮮血汩汩透衣而出,像是開了一朵緩緩綻放著的瑰麗而妖冶的彼岸花。
「你怎麼敢…你怎麼敢的……!!」雷煙不停地哭,小手無力按在傷口處試圖阻止血流,「你不說騙我的嗎?來殺我啊!……為何這樣,你為何這樣!你犯了殺人重罪,畏罪自殺,雷茂,我真看不起你…你不准死,我不讓你死!!!」
「咳……」雷茂咳出一口鮮血,白皙臉頰染上斑駁血色,目光卻格外溫柔平和,一如與他初識時的靦腆雅靜。
三人悄步圍了過來,又不敢靠得太近。
顧南枝焦急看向宋柏,後者輕嘆著搖頭,如此洶湧的出血量,一眼便知刀芒已經貫穿心臟,就是神仙來了也難救,無聲宣判雷茂死期已至。
郁離將他二人拉開些距離,把最後時刻留給這對苦命的「七日夫妻」。
「……我怎麼捨得…殺…你…?」雷茂手上沾了血,不甚顧忌地撫上雷煙頰邊,嘴角扯出一抹近乎殘忍的笑:「…殺了你新,新婚不久的相公…不比直接殺了你,來得更痛苦?……呵…你也是…雷家的人,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雷煙不住搖頭,眼淚大顆大顆地滴落,口中嗚咽難言:「別說了,別說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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