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甚爾手裡把玩著手裡面的空水杯，無奈的擺了擺手，「我只是手滑而已。」

芥川：！ ？手滑能手滑四五米？

「開個玩笑而已，怎麼剛才做噩夢了？」

伏黑甚爾看似不走心的和芥川龍之介嘮嗑,可是泛著幽藍的眼瞳里卻閃過打量。

他手裡面的水杯還留有剩餘的一點水,在男人不停旋轉的過程中止不住的往下流水。

這和剛才伏黑甚爾潑芥川龍之介遺留在地面的水痕,慢慢連接在了一起。

芥川龍之介扯過病床上的一角被子，將自己臉上的,鎖骨處的水擦乾淨，輕輕嗯了一聲。

隨後他像是意識到了什麼，用自己有點酸澀的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頸處。

那部分的皮膚痒痒的,還有一點兒被磨掉表皮組織的疼痛,這讓芥川龍之介覺得好像有什麼糟糕的事情發生過了。就好像是,有人用力掐上自己一樣。

已經走過來的男人注意到了芥川龍之介的這個小動作，他放下了自己手裡的水杯。

咣當一聲，順帶抓起桌面上的那把熟悉的摺疊刀，拿起一個蘋果，悠然的削起皮來。

火紅的蘋果皮被精緻的刀工一點一點旋下，伏黑甚爾緩緩開口道：「別想了，那個口子是你自己弄的。誰知道你這個小朋友做了什麼可怕的夢，竟然睡著睡著還掐上自己的脖子了。」

「怎麼？想玩一個英年早逝，不同的烈士死法？」

「要不是我把你潑醒了，指不定你這會兒會上什麼地方呢……」

伏黑甚爾：不爽潑人找理由，理直氣壯.jpg

空曠的醫院病房裡很詭異的只有芥川龍之介這一張床上有人，而剩下床鋪凌亂的的痕跡，也訴說著，這裡不久前還有人。

少年久久的盯著伏黑甚爾手裡的蘋果，然後赤腳下了床。他沒找到自己的鞋，也就那麼沒有顧忌的走向門口，臉色比剛才更加難看。

「你去哪裡啊？剛醒過來又想著折騰？」

「我不知道你使用什麼辦法，把這裡的病人都趕出去了。我只知道，繼續待在醫院裡，我們倆個被暴露的機率都會增大。而且，我要去看看亞特。」

從芥川龍之介的話語裡，伏黑甚爾聽出了少年對他的不喜。應該是還在記恨自己沒有第一時間就他和那個小櫃的事，所以耍了小孩子脾氣。

於是男人將他削好的蘋果囫圇啃了幾口，就在芥川龍之介走出病房之前攔住了他。

「擔心那個小鬼倒不如擔心你自己。小朋友你就不覺得自己的身體有什麼不對勁？或者說之前那股難受消失了？」

「還有，你又怎麼知道你們在一個醫院裡？這麼貿然衝出去，想到了後果？」

「如果我說，那個小鬼死掉了，那你還會這麼急沖沖嗎？」

聽著身後那明顯輕鬆了很多的聲音，芥川龍之介多少已經猜到了。伏黑甚爾手刃了自己的心頭恨，還達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就又一次不在意了。

所以現在他感覺伏黑甚爾這種假惺惺的關心，很讓人難以接受。

都已經沒關係了，還至於這樣子關心？

橫濱已經轉過了，也已經失掉了所有的人和線索，這座披著橫濱外表的虛假城市，已經不太值得他留戀了。而伏黑甚爾的手上，也應該沒有'書'的存在……

「不會的，如果他死了你不會和我說這些。你這個人說謊言的時候，總喜歡多加一些虛假的假設，根本就沒什麼意思，不是嗎？」

芥川龍之介皺了皺自己的眉宇，感覺到胸腔里跳動地心臟意外的溫暖。

他沒有回答伏黑甚爾的問題，反正有一種特別強烈的預感，讓他知道，那個溫和如同暖陽的青年沒有死，而且距離他身邊很近。

偶然欠下的人情掛在他的心間，總讓芥川龍之介不太舒服。他打開了病房門，來到了有著病人和醫護人員的走廊，一身羸弱病態的拖著身子朝著自己感應到的目的地走去。

嘎吱一聲，病房的門被重重帶上，那聲音打在伏黑甚爾的心上。也將他心中僅存的那抹同病相憐驅散掉了。

本來他覺得他和這個死小孩兒，是能夠互相體諒的，畢竟他們身體裡都住著一隻惡魔，一隻吃人不吐骨頭的猛獸。

可就現在芥川龍之介對他的態度來說，兩個人註定了，不是同樣的人。他寧可自殘都不被身體裡的污濁控制，侵占自己的理智。而芥川龍之介寧可出賣自己的靈魂，都要在瀕死的狀態撿回一條命。

回想起昨天漆黑夜色中，少年那雙眼睛裡的嗜血紅色，伏黑甚爾第一次慶幸自己早已經活成了一個沒心沒肺的人。如果掛念太多，也會和他一樣走火入魔吧。

引燃的爆炸聲似乎還在耳邊回想，那藝術的爆炸火光送葬了自己不堪回首的過往。伏黑甚爾不再去奢望了，只是莫名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