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絲水流流入下水道,而景淵沉依舊是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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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去找那個小明星了。」
昏暗的房間裡只有計算機顯示屏發出來的亮光,聶應叼著煙坐在計算機前,身後是點著蠟燭的靈台,供著一尊樣貌有些扭曲的雕塑。
手機開著揚聲器,傳出來一個低啞的男聲:「他真是寶貝那個小明星,陰時陰月還未到,他就要去那小明星身邊待著。」
「還不是之前你偏要去提他。」聶應彈了彈菸灰,「也是你想趁著這會兒去對那個小明星下手的。」
「他們拍戲,來往都是人,我不過是前幾日分了幾絲神,同那小明星說了幾句話,本來就打算到此為止了,誰知道景淵沉又跑過來了。」男聲說到這裡,突然低低地笑了。
「現在呢,你想怎麼樣?」聶應站起身,將煙摁滅在滿是菸灰的菸灰缸里。
「在景淵沉面前,讓他的小明星消失一陣,才是很有意思吧?」
聶應輕嗤了聲,路過靈台,隨手在蠟燭燃起的火苗上滑過,蠟燭霎那熄滅,淡淡的煙從他掌下飄出。
「是挺有意思的。」他說,「你打算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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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難得的休息,聞鶴清多給自己留了點時間,順著自然光打在窗戶上才醒。
然後慢悠悠慢悠悠睜眼,跟景淵沉的視線撞上了。
那一瞬間他好像在對方的眼裡看到了自己,那雙漆黑能吸入一切光線的眼睛裡好似醞釀著別樣的情緒,彷佛……從一直以來,那雙眼睛裡都只裝著自己。
然而下一秒景淵沉就好像被抓包了一般,迅速閉上眼。
他們在同一個被窩裡,互相的體溫溫暖,聞鶴清一時沒有動作,覺得有幾分異樣的感覺在心裡晃蕩。
他少與人交往過密,因為萬物因果在他眼裡清楚明晰,有人命里亨達,有人註定破敗,看清了對方的命數,再交往就難免顯得別有用心——又或者其實很無趣。
他知道自己骨子裡並不算一個多麼有聖心的人。
他叫了聲:「醒了?」
景淵沉這才又把眼睛睜開,應了聲。遲疑片刻,伸手,輕輕揉了把聞鶴清的頭髮。
聞鶴清閉著眼睛笑了下,他手又往下,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該起了。」聞鶴清道。
景淵沉沒說話,他便接著說:「我明天下午就有場戲,我們儘量在今天把事情解決完吧。你有辦法在我身上下個標記嗎?」
景淵沉伸手,在他額頭上點了點,一股涼意順著他的額頭蔓延到全身。聞鶴清感受了一下,這股力量所有不好的東西都已經被剝離,但還是能隱隱感受到一股枯死的氣息。
他昨晚說了要帶景淵沉出去轉轉,感受一下影視城的氛圍。然後人來人往,自己就該被動手了。
他不覺得自己會出什麼事,他向來對生死看得淡然。
而景淵沉呢,使用著枯死氣息的力量、自身超脫命理,卻還在這世上鮮活的活著,本就是一種逆命而為,一種向死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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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出來後就直接去了外面,說到底景淵沉也經營著一家娛樂公司,到影視城來得不多卻也都了解,倒也不需要聞鶴清介紹。
周圍都是人,兩個人戴著口罩,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語氣散漫如同飯後的閒逛。
「你現在可以感受到我在哪裡是吧?」聞鶴清跟景淵沉拉開了些距離,「是能感受到準確的位置,還有個模糊的方向?」
「準確的位置。」景淵沉背朝著他,反手在身後準確抓住了他的手。
聞鶴清感受著他們指節相扣的溫度,很快又分開:「抓緊了他們不好對我動手。」
景淵沉把手收回來,漫不經心地看著:「能算到他們來了?」
「……我倒也不是神仙。」聞鶴清無奈,覺得對方大概還是有些不太高興的,「你不是能感受到我的位置麼,我相信景總會保我不出事的。」
「要是印記被抹除了呢?」景淵沉道。
「……不會。」聞鶴清只是輕描淡寫地說,「要是我不允許,不會有其它東西能接觸到我。」
景淵沉依舊沒有回頭,但印在聞鶴清身上的印記讓他能輕易地感受到對方的存在,對於他來說那並不只是一道印記而已,而是他的半絲魂魄。
聞道長跟他不一樣,是徹徹底底的肉體凡胎,縱使能使出幾分力量,那也終歸是外力,比如符籙,比如口令。
他害怕聞鶴清在遭到攻擊時反應不及而受傷。
即使他知道聞道長的自信,聞道長的強大,也知道聞道長很少需要他人的幫助。
但是他允許自己把印記打在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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