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鹿很快斂了笑意,讓那抹艷色恍若曇花一現,擺手衝下:「謝殿□□察,還請殿下入座,且論正事罷。」
沈煜杭呼吸粗重了一瞬,看到林鹿展顏的剎那,他幾乎在立時就涌了股激勁往下腹竄去。
說出去可能無人相信,沈煜杭一向自詡不似親弟沈煜軒那般急色,但卻在當下險些對著一張轉瞬即逝的笑靨起了某種不可言說的反應。
還是一張死太監的臉。
反應過來後的沈煜杭甩了甩頭,驅散腦中幾分旖旎的情愫,暗罵自己什么女人沒見過,對著個太監瞎想什麼。
他低下頭,嫌棄地將地上碎瓷片隨意踢開,想著趕緊重新坐下,動作不怎麼自然地抻了抻衣擺,緩了臉色,道:「本殿此次前來,是想與公公商討國事,想必林公公對當下時局定是見解頗深吧?」
林鹿瞭然般點點頭,「北野蒼族自公主嫁來大周后內亂不斷,現任蒼王懦弱無為,想必很快就會被其他人取而代之。」
「蠻夷之地,不足為懼。」沈煜杭面露不屑地給出評價,轉而隱晦提醒道:「本殿想說的,並非朝外時局。」
「哦?那就是朝內事宜?」林鹿佯裝稍作忖思,「西南邊境不太平,導致難民北移,今年天氣異常炎熱,沿途多地遭逢旱災,本地農戶已是捉襟見肘,又何來餘力收養難民?」
「兩事相撞,激生矛盾,都是為了生存搏命,到處衝突不斷哇……」林鹿略帶惋惜地說道。
「哎呀,也不是這事!」沈煜杭見林鹿兜了半天說不到點子上,不由有些急躁地打斷他,壓低聲音道:「京中形勢,公公知道多少?」
「要說京中……」林鹿摸了摸下巴,目光往窗外飄去,「平日事多繁忙,至於這京中形勢,奴才屬實不知。」
「父皇年邁,兄弟又多,本殿不得不早做打算。」沈煜杭一肘壓在兩人之間的茶案上,前傾著身子湊近林鹿,剛想步入正題,一抬眼,對上了一雙專注將望過來的狹長鳳眸。
「殿下什麼打算?」
淺淡嗓音驟然在耳畔響起。
沈煜杭舔了舔兀然變得乾渴的唇瓣,不捨得挪開目光,就這麼愣愣地道:「我想……你與我一起。」
「什麼?」林鹿眉梢一動,似笑非笑地盯著沈煜杭。
「咳…咳!」沈煜杭被自己口水嗆了一下,「林公公,做人應當活絡,只在司禮監、東廠做事,是撈不到什麼好下場的。」
沈煜杭意味深長地看了林鹿一眼,「待新皇上位,這些要職…林公公是聰明人,應該明白本殿的意思。」
誠然,帝位更替時雖並不至於將全部臣子上下清洗,但一些地位特殊的關鍵位子,任誰都會置換上心腹,絕不容他人染指。
這其中,定會包括代行批紅大權的司禮監和專供皇權的東緝事廠。
若不提前依附哪方勢力,林鹿的最終結局完全可以預見。
林鹿對沈煜杭言外之意不置可否,端起茶盞送到唇邊,掀眸覷他一眼,道:「多謝殿下掛懷,確如殿下所說,是應該早做籌謀,不知殿下有何高見?」
見對方似是意有所指,沈煜杭面上一喜,繼續低聲道:「若公公有心,可與本殿連手。」
「聽明白了,」林鹿啜了口尚帶熱氣的茶,「三殿下是想將奴才收為己用,以在五位皇子中脫穎而出。」
沈煜杭滿臉熱切地看著林鹿,前些日子頻頻贈禮,林鹿並無推辭,今日同意見面,態度也說得上和善——久聞司禮監秉筆言語帶刺、目中無人,如今看來,應該還是對自己懷著很大好感的,不然也不會處處不同。
還有就是那意味不明的嫣然一笑……
正當沈煜杭想入非非,林鹿言簡意賅道:「做夢。」
沈煜杭一愣,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如夢方醒般下意識問道:「…公公說什麼?」
林鹿輕嗤一聲,撂下茶杯,瓷托磕在桌面發出一聲悶響,「奴才是說,殿下以為送了奴才幾樣玩物,就能將奴才招攬入伙?」
沈煜杭此時還沒聽出林鹿言語中濃濃譏諷之意,還以為是林鹿對報酬不甚滿意,賠著笑臉道:「不不,那怎麼可能呢?像公公這樣的人……」
林鹿卻已失了耐心,他一開始確實存了戲耍三皇子的心思,但是不想太拂人家面子、惹惱了與他為敵。
直到沈煜杭方才竟就那麼不加掩飾地在他面前流露出貪色的眼神,這讓林鹿頓生惡寒,強烈的厭惡之感讓他在瞬間就改了主意。
「像殿下這樣急功近利、又冷血無情的人,」林鹿打斷道,「就是再花上一百年的時間,也依然當不成皇帝。」
「你說什麼?」沈煜杭面上掛不住,「噌」的一下站直身子。
還不等他詰問出口,只聽林鹿緊接著又道:「你還不如直接去地下找你弟弟,省的白白浪費大家的功夫。」
「林鹿!你不過是個太監,連身子都不全,男不男、女不女,有什麼好得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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