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岸更懵怔了,求助似的看向拘束坐在一旁的沈行舟,後者在他二人之間來回看了又看,最後睜著無辜的眸子搖了搖頭,示意他也不知。
——陶然軒頂層的房間裡既沒有異寶也沒有美人,只是一間面積稍大的書房,進門是會客方廳,兩側設有隔斷,左右分別是可作小憩之用的裡間,和擺滿書籍的處理事務之所。
沈清岸差人將林鹿與沈行舟秘密請至此處,三人簡單用過便飯,歇息片刻準備說些正事。
面對林鹿莫名不冷不熱的態度,沈清岸倒是反應得快,兩三個念頭便明白其中緣故,露了抹瞭然的笑意,說道:「你放心,請你們過來不就是為了解決此事?有什麼顧慮都可與我直說。」
誠如林鹿所說,他曾在暗中探查二皇子動向,可不管是接觸的人、還是日常出行皆無異相,林鹿直覺以為此人絕不會在沈行舟未歸期間白白浪費時日,是以積存了不少謹慎提防之意。
不過林鹿也沒打算真與沈清岸鬧出不愉快來,只是想藉此提點沈清岸行事有度——他與沈清岸是同盟,而不是隨意搓扁揉圓、無論誰都可以利用的軟蛋。
要知道兩人一直是非不要勿相見的狀態,尋常情況下林鹿都會維持表面過得去,就算真的心有不悅也不會在沈清岸面前表露。
而這種事若攤在明面上言說,總是會顯得生分,沈清岸是聰明人,僅僅是微小態度的轉變,就足夠他揣測出林鹿內心真正想法了。
一想到這點,林鹿不免在心底多生出了幾分戒備。
說是盟友,沈清岸並不會事無巨細地訴與林鹿,每每只大概講個方向,而具體到這位二皇子到底在做什麼、拉攏了多少人、規模發展得如何,林鹿是一概不知。
最重要的是,做事終究是表面,沈清岸心裡怎麼想,旁人根本無從得知。
林鹿冷哼一聲,掀開杯蓋呷了口茶,道:「奴才洗耳恭聽。」
沈清岸抿唇一笑,眼底是不加掩飾的慣溺,誠懇道:「我是真想與你交個朋友的,林鹿。」
「朋友?」林鹿略帶嘲諷地重複,「殿下有話不妨直說。」
「三日後是除夕,新年第一天的祭禮由太子全權負責,」沈清岸施施然落座,十分自然地轉換話題:「到時,三弟一定會想盡辦法……讓這場祭禮不會那麼順利地進行下去。」
「那、那二皇兄需要我做些什麼?」沈行舟有些緊張地參與進話題。
沈清岸笑著轉向他,像是早就想好答案一般,耐心又溫柔地回道:「阻止並揭發沈煜杭,贏得你太子哥哥的好感…」
若說沈清岸對林鹿的態度真真假假摸不透,可對沈行舟,他二人身上不僅流著半數相同的血液,且沈行舟單純好控制,又非尋常紈絝那般身無長處,甘願為了林鹿對自己俯首稱臣,沈清岸沒有不親近的道理。
天下再難找到這麼好用的棋子。
「然後你好在背後奪下禮部的控制權?」林鹿兀然打斷。
沈清岸不置可否,高深莫測地牽了牽嘴角。
林鹿皺了皺眉,心生不解:「為何是禮部?」
朝中六部分為吏、戶、禮、兵、刑、工,集合起來組成大周朝最高權力機關,若說有利於皇子奪嫡,無論是兵權、人脈還是油水銀錢,其餘五部哪個都比禮部要更得利些。
沈清岸面上仍掛著淺淡的笑,沒有直接回答林鹿的問題,而是語氣鄭重地說道:「前一陣子未加說明,甚至沒在朝上替小舟兒說話,都是為了如今的形勢。」
「於朝臣而言,禮部的活計並不是一塊肥差,每年只那麼幾次可以撈一撈祭祀典禮的好處,卻也是要看戶部臉色的,因而在位者多是腐朽又固執的酸儒,最是尊崇臣為君綱那一套。」
經他提點,林鹿鳳眸一眯,聯繫朝堂勢力當即想通其中關竅,但又默默聽了下去——沈清岸後面的話都是說給沈行舟聽的。
正想著,林鹿覷了沈行舟一眼,後者果然聽得認真,不由嘴角鬆動,沒再緊緊抿成一線。
「比起跟隨太子、三皇子已久的其餘勢力,奪取禮部相對較易,眼下根基不穩,切忌好高騖遠,抓緊伸伸手夠得著的權力才是正道。」沈清岸留意到林鹿表情變化,面上笑容更盛:「至於目的……」
沈行舟卻在這時接了話:「來年春闈。」
林鹿和沈清岸一齊朝他看去,神態皆是不同程度的微微訝異。
沈行舟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我猜錯了…?」
沈清岸伸手拍了拍沈行舟肩膀,笑道:「沒錯沒錯,想不到六弟竟如此敏銳,可謂文韜武略,就是當個把個皇帝也是綽綽有餘哇。」
沈行舟直接推開了沈清岸的手。
「二哥,今天不叫你『皇兄』,就叫你二哥。」沈行舟神色認真,不疾不徐地道:「這次見你也是為了當面把話說開,今後你也不必再試探於我。」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