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那句說完,倉幼羚已是渾身僵硬地繃緊了背脊,眼神狠戾如刀,緊緊盯住面前的男人。
晴翠看著她背影,兀然覺得,此時倉幼羚身上氣質變得有些不似人類,竟更像是一頭睚眥必報的母狼。
蒼王從沒想過,一直逆來順受的養女只是短短几年未見,成了現在這副仿佛靠得近些,就要被咬下塊肉來的樣子。
他難以忍受她的忤逆。
「這麼說,是本王的錯了?!」蒼王怒吼著,高高揚起手掌,掄圓了手臂就往倉幼羚臉上落去。
晴翠一直留意著男人動作,見狀踏步上前,擋在倉幼羚身前。
誰知倉幼羚早有所料一般,一把推開晴翠,自己則扯了頭上簪子,猛地朝男人手上划去!
「啊!!」蒼王慘叫一聲,後退連連。
點點鮮血灑落在地。
鴉發如濃墨披散在倉幼羚背後,她緊緊握著那柄長簪,橫臂直指蒼王脖頸:「自你送我出嫁那日起,你就不是我父親了!」
「現在的我,是大周的靈妃,見了本宮,你就算尊稱我一聲『娘娘』,我也是受得起的!」倉幼羚用力一甩簪子上沾著的血珠,反手斜插回髮髻之上:「若是再敢不敬,本宮要你們整個蒼族陪葬!」
說完,倉幼羚抬起下頜,極度輕蔑的目光從半眯著的眼眸中漫溢出來,她冷嗤一聲,漫不經心道:「信不信,隨你。」
「回宮。」倉幼羚不再看那驚怒交加、卻僵立原地一動不敢動的蒼王,逕自轉身,目不斜視地抬了手臂,晴翠適時上前輕輕托住,穩穩扶著自個兒主子漸漸離去了。
走出很遠,倉幼羚才再次開口:「到哪兒了?」
晴翠回頭看了眼,道:「已經瞧不見蒼王了。」
倉幼羚這才長長舒出口氣,再呼吸時,只覺空氣都清新香甜了不少。
「誰後到誰是小狗!」話音剛落,倉幼羚忽的提起裙擺,一個箭步竄了出去。
「哎!娘娘!您…您這是耍賴!」晴翠手上一空,反應過來時倉幼羚已跑出幾步距離,她趕忙追逐著倉幼羚身影向前奔去。
驕陽高掛,清風徐徐,主僕二人一前一後地笑鬧著,最終消失在漫長宮道盡頭。
直至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背影消失在視野里良久,蒼王才恍如隔世般後撤一步,繼而踉蹌著跌坐在地。
他看向自己鮮血淋漓的手,似乎忘記了來找倉幼羚的初衷。
不過此時此刻,蒼王沒有臉面,也沒膽量,再去跟倉幼羚提振興母族的事宜了。
蒼族一行的馬車於第二日駛離興京。
他們借沈煜杭之手獨立建國的意圖破滅,又得了沈清岸明里暗裡不少敲打,蒼王見大周在這位新任太子手下人才輩出,國運大有化腐朽為神奇之勢,頓時收了歪心思,膝蓋一軟繼續俯首稱臣,此後得以安穩數十年之久——那便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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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後院。
沈行舟舉著風箏跑了一圈又一圈,人都微微出了汗,可那隻風箏還是軟軟地栽向地上。
他一手扯著風箏線,另一手撓了撓腦門,臉上露出微微困惑的神色。
「阿鹿…這風箏…非在今日放不可嗎?」沈行舟看了過來,聲音透著些許委屈。
林鹿靠在樹下躺椅上,臉上扣著冊子遮陽,修長雙腿交迭著放平,整個人透著慵懶的倦怠感。
像是睡著了一般。
沈行舟一愣,撇下風箏,輕手輕腳走到林鹿跟前,俯下身,撥開他臉上蓋著的書冊——
看到一雙自以為掩飾得很好,眼角眉梢卻漾著狡黠笑意的,好看的鳳眸。
「騙子,根本沒睡。」沈行舟一下笑開,擠上還相當有餘裕的躺椅,半摟著林鹿,低頭專注看他:「看我白忙一場很高興?」
「也就…一般高興。」林鹿被他眼中光亮灼了一下,向旁偏過頭,避開了那道無論何時與之對視永遠飽含愛意的目光。
沈行舟沒順他意讓他躲了去,單手捏起林鹿雙頰扳正過來,沒放手,逼他看著自己。
林鹿掙了一下沒掙開,抱臂胸前,危險地半眯起眸子:「放開我。」
「阿鹿害我瞎跑了半天,不該賞賜我些獎勵麼?」沈行舟順從地鬆了手,轉而撫上林鹿頰邊,拇指輕輕擦著他豐潤的唇瓣而過。
說著,沈行舟慢慢、慢慢靠了過來。
未等林鹿反應,珍之又重在他唇上印了一吻。
「好啦,今日實是風婆婆不賞臉,我去做個風車給阿鹿吹著玩……」沈行舟欲起身。
「誰准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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