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秉筆明明貌比西子,卻雜務纏身、深居簡出,自上次一別,本殿一直沒有機會相近,如今終於能再面對面說上話,才知秉筆真真是風華正茂、不減當年吶!」沈今墨一把推開沈行舟,對林鹿容貌的喜愛不加掩飾。
沈行舟其實無甚所謂沈今墨如何折辱他,但卻難以忍受林鹿受到輕佻放浪的言辭挑釁。
他咬牙攥了拳,死死克制自己想要一拳打爛沈今墨這張嘴的衝動,身體壓抑到緊繃,整個人宛若一頭蓄勢待發的獸。
林鹿只在他手背上拍了拍,就緩解了沈行舟驟然升騰的怒火。
比起不識時務地與沈今墨好勇鬥狠,沈行舟自是無條件選擇相信林鹿。
「聽說五殿下前些日子才剛求娶了吏部尚書家好女,奴才還沒恭祝殿下新婚喜樂。」林鹿從容上前,不動聲色將沈行舟撥去身後,十分自然地朝沈今墨揖了一禮。
沈今墨微赧,眼中漫上倨傲之色:「提那不解風情之人作甚?」
「看來五殿下對這樁婚事並不滿意。」林鹿慢悠悠同他周旋。
「我勸秉筆還是歇了心思,別妄想在這拖延什麼時間,」沈今墨卻一下看穿林鹿所想,「你我說話這會兒功夫,我的人已經控制了整座宮城,啊不,本殿措辭不當,應是『神兵天降清君側,反賊手中救宮城』,才對。」
五皇子沈今墨終是於今夜露出兇相。
一時得意算什麼?笑到最後方稱王!
原來他一直假意依附宣王,實則借沈煜杭之勢暗中囤積軍中勢力,只待一個時機。
一個理所應當入城逼宮的時機。
就在近日,他安插在宮中的線人回報,二皇子沈清岸頻頻動作,先是不知用了什麼法子逼得沈君鐸退位讓賢,後又對唯一死忠聖上的紀修予下手,掃除一切障礙後,勾結刺客戕害天子性命。
那麼,專屬他沈今墨上位的時機,就在今夜。
——宣樂帝沈延身死、一干人證物證尚在寢殿來不及銷毀之時。
此時率兵進攻,於情於理都通,皇位、緣由皆有,可謂名正言順。
「讓奴才猜猜,接下來便是『有心救駕,無力回天』,以及『兇徒負隅頑抗,最終全部伏誅』,奴才說得可對?」林鹿依舊神情自若,甚至遊刃有餘地露了個笑:「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五殿下這步棋走得妙極。」
聽出話中恭維之意,本就因成功籌謀而飄飄然的沈今墨更加膨脹,面上浮現出近乎若癲的狂妄來:「秉筆當真與本殿是一路人。」
卻又在餘光瞟到沈行舟滿目戒備時冷下臉來:「再用這種眼神,本殿叫人剜了你雙目!」
林鹿掩在袍袖下的手,不動聲色沖沈行舟一擺。
沈行舟恨恨別過頭去。
沈今墨更加得意,毫無形象地哈哈狂笑起來。
於是,他說出了特特來見兩人的真實目的:「我的傻弟弟,就你這麼個窩囊性子,說不定林秉筆早就厭煩至極,只是還有某些利用價值,才留你到今天。」
「自古美人配英雄,沈行舟,你也不看看自己,配嗎?」
「你若識相……呵,就算不識相又如何?大局已定,你還能翻了天不成?」沈今墨狠狠唾了一口,似是還不適應自己主掌局面應擺出什麼姿態,有些色厲內荏地道:「本殿煩了,不願與你們浪費口舌。」
「殿下想做什麼,但說無妨。」
林鹿不卑不亢,目光甚是平靜——鬥敗三皇兄、扳倒紀修予的大周第一權宦,居然堪稱溫和地同自己對著話,要知道這人曾氣得沈煜杭連砸整整三架多寶閣,而如今的態度倒是極大程度地滿足了沈今墨的虛榮心。
沈今墨滿面騰上因興奮而起的潮紅,十分露骨地道出要求:「陪我一晚,救一人。」
「你說什麼!」沈行舟只是稍微挪了下腳步,立時飛來一箭射在他腳前,箭速之快險些就扎穿腳背。
說話之人卻不把沈行舟當回事,繼續道:「我知道秉筆身邊有很多…朋友,除了丑二和刺客,其他像是靈妃娘娘、你的護衛等等,哦差點忘了還有這傻六——他身份特殊,得加碼才能保下性命。」
「嘶……好像不行。」沈今墨突然佯作苦惱思索狀。
「一晚一人著實對本殿不公,」沈今墨摸著下巴,從頭到腳掃了林鹿一眼:「這樣,日後本殿登基,你也別做秉筆這等累死人不討好的活計,本殿收你入後宮,當這大周朝的男妃第一人,如何?哈哈哈哈!」
沈今墨越說越興奮,竟直接伸手探向林鹿肩頭。
「沈今墨!你真是瘋了!」沈行舟不顧身處險地,一把盪開沈今墨急色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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