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三個侍女見狀,一愣,隨即都忍不住撫唇大笑起來。
那侍女忙從地上爬起來,一邊胡亂拍打著身上,一邊回頭怒嗔她們。
花雅被她們吵的不耐,繃著一張臉沉聲說道:「出去——」
他面上沒什麼表情,因為長久不說話的緣故,嗓音艱澀而沙啞,無由便帶了幾分森森的寒氣,唬的幾個女子後背一涼,以為他是動了怒,身子一僵,繼而匆忙收了面上玩笑,轉身往外走去。
宮主雖然縱容她們,可看對這位公子如此重視,如若知曉她們冒犯了這人,真要遷怒起來,她們可承擔不起。
雕花殿門緩緩闔上,花雅一揮衣袖,火紅靈力過處,滿地狼藉盡數無蹤。
殿內剛安靜一會兒,外面又傳來敲門聲,花雅耐著性子允其入內,卻還是四個侍女,身著粉裙,容顏艷麗,手裡端著紅木托盤,只是看模樣,卻並非先時幾人。
想是那幾個打了膳食不敢再來,故而託了她們。
花雅無奈又受了一回瞻觀,幸而這回來的還算本分,雖然目光□□,卻也沒做出什麼逾矩之事。
侍女走後,花雅重新坐下,低頭嗅了嗅,然後拿起筷子來。
雖說人不討喜,但這食物,看著卻實在誘.人。
筷子在手上擺弄了半天,終於找到了正確的姿勢,只是指尖僵硬,折騰半天,也沒能將盤中食物夾起來。
花雅有些不耐煩了,乾脆筷子一丟,直接用手拈起一塊,仰頭塞進了嘴裡。
方吃了兩口,他又停下來,回頭去看搖風:「過,來,一起……吃。」
少年的那雙眼睛,比十年前犀利了許多,可依舊是清澈而乾淨的。
搖風輕輕晃了晃腦袋,邁著步子走過去,縱身一躍,蹲坐在花雅對面的沉香圓凳上。
「吃。」花雅揪了一個雞腿,放在搖風面前的空盤子裡,然後自顧自吃起來。
搖風看著這一幕,恍惚覺得他與尊上走失的十年光陰都不曾有過,而眼下,是他們重逢不久時,在小客棧中的那個夜晚。
——他們對坐在一張桌上,彼此埋頭,酣暢的分食著一隻燒雞。
這幾年在深淵底下過得茹毛飲血,恍如一個野人,花雅已經很久沒有嘗過這些人間了,他的吃相很猛,修長漂亮的雙手上滿是油膩,嘴角沾著醬料,卻顧上去擦一擦,那一頭多年未曾打理過的長髮隨著他的動作從肩頭滑下,落到地面上的同時,也擋住了花雅的視線。
搖風眼見著他一次次抬起手肘將頭髮撥到身後,卻又反覆落下來,看他面上露出幾絲不耐的神情,心念一動,從納戒中取出支精雕游龍的白玉簪子,凝神控住靈力,為他將那一頭曳地青絲細細簪起。
拉扯頭皮的輕微感覺,終於叫陷在美食之中的花雅停了下來,他雙手習慣□□在衣上擦拭,目光觸到那乾淨無暇的衣料時,頓了頓,轉而拿起侍女準備的巾帕擦了油,方才去摸頭上。
指尖傳來一股圓潤沁涼的觸感,讓花雅微愣了一下。
半晌,他抬頭看向搖風。
搖風迎上他的目光,也不知為何,心下竟產生幾分窘迫之意,當即低了頭,逃避似的,一口咬住了盤中啃去一半的雞腿。
飯後,花雅在殿內閒逛,走到書架邊時,取下一本翻看,只是翻了兩下,眉頭便深深的皺起來。
半晌,他泄氣的將那書塞回架子上,轉而往外走去。
搖風見狀,下意識跟在了後面。
外面大雪又紛紛揚揚下了起來,他們先時踩過的腳印都已經被積雪掩埋。
在斷魂淵下生活了十年,如今的花雅,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因為畏懼嚴寒而縮手縮腳的小孩了。
他站在雪地里,挺直的身姿恍若一桿修竹,輕絨雪花落在他肩頭髮上,片刻便因為身體散發而出的溫度消於無蹤。
而那被雪水染過的紅衣,暈出更深的紅色,又漸漸乾涸消失,如此反覆不休,就恍若一朵朵不聽開敗的桂子花。
搖風在他身側蹲下,不由的看痴了。
他見花雅雙眸看著遠處,卻猜不透他此刻心中所想。
「搖風……」寂寂無聲中,花雅突然輕喚了一聲。
搖風仰頭看著花雅,愣愣的眨了一下眼睛。
花雅問道:「你可識字?」
搖風點了點頭,卻是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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