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假如夢有保質期 书架
设置 书页
A-24A+
默认
第23頁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為了方便照顧我,他從公司離職,回到霖大讀書,留校任教,按部就班地生活著。

他將我照顧得很好,也曾以為生活會慢慢變好,早晚有一天我會醒過來,早晚有一天,我們能團聚。

可生活真的在為難他……

他剛確診的那段時間,或許是壓在心裡的事太多了,太絕望了,需要一個出口。

——他告訴了仍然躺在病床上的我,他以為我聽不見。

他說他生病了。

他說他可能要提前走了,以後或許沒辦法再照顧我了。

但他又很擔心,怕他離開之後,沒有人管我。

後來他又要我放心,他說會在離開之前做好所有安排,他會留下足夠的錢,那份五年前簽署的放棄治療同意書,絕對不會再被簽署一次。

他平靜地對著病床上的我說著這些,更像是自言自語,可那些殘留在我身體裡的靈魂碎片聽到了。

它們幾乎被痛苦所撕裂,它們無能為力,它們眼睜睜地看著他放棄了自己。

它們成為了我不得不回來的執念。

醒來的第三天,我說服了陳渡去治療。

我跟他說,這個世界除了他,沒什麼值得我眷戀的。

我的執念就是他。

我這樣努力地活過來,不是想要孤孤單單地痛苦一輩子,我說如果他敢丟下我,我就敢去找他。

我猜他是不敢的。

當天晚上,他撥通了劉醫生的電話。

一周後,在我的威逼利誘下,我們領了證。

我們真正成為了一家人。

我很努力地重新適應這個世界,從一開始連說話都很艱難,到能夠自己坐起來吃飯喝水,再到能下床走動、適當地運動,我只花了一年時間。

我的主治醫生形容我像朵堅韌的向日葵。

她說陳渡就是我的太陽,只要他在我身邊,我就好像什麼都不怕了。

我告訴她,陳渡也是一樣的。

我也是他的太陽。

癌症的治療過程極其痛苦,那段日子裡,陳渡幾乎被折磨得沒有人樣。

可他比我還要堅強,比我更加平靜。

很多個夜晚,我抱著他越來越瘦的身體,看著他蒼白面孔上沁濕的冷汗,都忍不住偷偷流眼淚,生怕他堅持不下去。

可他卻靜靜地看著我笑,輕輕摟著我,吻著我,平靜得不像話。

他說他一點都不害怕,只要我在,他就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手術、化療、各式各樣的靶向藥……

所有能嘗試的,他都勇敢地去嘗試,哪怕過程再痛苦,再難堪,他也不害怕。

數學很好的陳渡,小鎮理科狀元的陳渡,霖大計算機系畢業的陳渡,為了我,他計算著十分之一的概率,拼盡全力地配合著醫生,將這概率往上拉。

陪陳渡康復的第五年,我們終於迎來了曙光。

那次檢查過後,醫生說陳渡體內的腫瘤標誌物和免疫系統恢復正常,並無轉移跡象。

過了五年存活期,未來復發的概率很低,未來只需要定期複查就行。

也就是說,他成功了。

我成功了。

我留住了他。

從醫院出來,我把那張核磁共振影片用相框裝裱起來。

陳渡很無語,他覺得這玩意兒看著瘮人,又抵不過我死纏爛打,幫我掛在了房間的最高處。

「怎麼會瘮人呢,」我摸摸他鼻樑,又湊過去親他一下,「我要每天都看著,我好開心啊,陳渡。」

陳渡「嗯」一聲,把我摟在懷裡。

「時離,」他停了兩秒鐘,突然說,「我愛你。」

這是我醒來之後,第一次聽到陳渡親口跟我說這個「秘密」。

他康復了。

所以他終於敢說出口。

哪怕我早就知道了。

我笑著回答:「哦,那謝謝你。」

我沒有回他說我也愛他。

其實有點說不出口,我的性格就是這樣,說這種話容易難為情。

但我想他一定知道。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首页 书架 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