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若是有一隻靈物,從前跟你關係很好,如今卻不愛搭理你了,這是為什麼?」
寬大的書案前,少年神色淡淡地摩挲著一支毛筆,燭光映在他清俊年輕的面容上,忽明忽暗,將那雙淺色的眼睛映照得更是妖異。
跪在他面前的男人深深低著頭,臉上一瞬間閃過惶恐和詫異。
尊主喚他前來……怎麼問這種問題?
是試探?還是別的什麼?
男人緊繃到極點,額角緩緩滲出冷汗,嘴唇蠕動半晌,卻一個字也沒能吐出來。
沈宴淮沒有理會他的沉默,目光依舊落在筆上,自顧自地說起來:「我並未做什麼出格的事,上山以來也一直維持著從前的習慣,做她喜歡吃的,還學會了梳羽……難道,是她對我失望了?」
「失望」二字指的什麼,他心知肚明。
但被沈宴淮喚來的男人一無所知,男人聽完這話,眼底的驚愕幾乎抑制不住,就連瞳孔也顫動起來。
他沒有聽錯吧?
做飯?梳羽?
這是尊主大人親手做的嗎?為了那隻靈物?
複雜的思緒翻湧升騰,男人忍不住猜測那隻靈物到底與眼前的人到底有怎樣的關聯——是年幼時認識的重要之物?亦或t是有過救命之恩的情誼?
到底是什麼樣的內情,才能讓一個隨手便把魔界攪得天翻地覆的人物如此重視?
當他還在思考的時候,沈宴淮的聲音忽然又響起:「長弈,你向來聰明,你說呢?」
長弈只覺得冷汗快要順著鬢髮滑落下來,他垂眸看著地面,低聲道:「是屬下無能,無法為尊主排憂解難。」
信息太少,他多說只會出錯。
一陣沉默。
「……好吧。」嘆息聲輕輕響起,伴隨著筆被放到桌上的聲響,少年似乎也不願再深究了,氣息變得隨和無謂。
長弈保持著半跪的姿勢,緊繃的心弦終於緩和了些許。
他至今都不知道這位對他的信任是從哪裡來的。
十分的莫名,又十分的熟稔。
不……應該說太熟稔了,早在第一次見面,被對方叫出名字時,事情就超出了他的預想。
少年擁有深不可測的實力,極具遠見的計謀也令人忌憚。
最開始,他只以為這是個膽大到天真的年輕魔修,但當他後來親眼目睹對方收攏若干勢力,平定魔界動盪,並將那些紛亂齟齬一一壓平、剷除,他便知道,魔界要變天了。
他很慶幸,自己從來沒有因為沈宴淮年輕的臉龐產生輕視。
但……事情的發展再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本應已經登上魔尊之位的人,現在卻一頭扎進一個宗門,還當了新弟子……?
恕他見識少,真沒見過這樣的。
沈宴淮再次開口:「你說的那些我知道了,還是依照以前那樣處置即可,如果沒什麼事,便回去吧。」頓了頓,「順便帶話回去,以後非我傳喚,不要隨意過來。」
長弈一愣,忽然想起前幾天赤厭偷偷來過。
他的表情難以言喻,那是因為魔界如今缺一個主人啊!您費心費力地把事情幹完了,最後卻對那個位子沒表露出一點迫不及待?
想起出門前其他人對他賦予的重任,長弈把話在嘴裡繞了半天,終究出來了:「是……可,魔尊之位如今空缺,您一直不回去,我們也是為難。」
「有什麼為難的?」沈宴淮勾了勾唇角,「膽敢忤逆的,像以前那樣殺了便是。」
長弈深吸一口氣,不得不說,有這麼個任性的尊主,他們作為屬下也是很頭疼的。
他開口,挑了些魔尊之位若是空缺會遭遇的問題,簡明講述,然後試探地詢問:「那,您近期可有回去的打算?」
「我當然會回去。」
沈宴淮抬眼看著他,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但不是現在。」
「現在——我還有更要緊的事。」
「……」
一道暗紅的光芒自屋內消失,沈宴淮打開窗戶,看著高懸的明月嘆息。
就算叫來長弈,這個上一世的右護法、軍師般的人物,也沒出得什麼好主意,反倒被催著回去。
提前把魔界納入手中,雖然麻煩,但不得不做。
畢竟,這是能專心養鶴的必要一步。
……
玄露是真的對沈宴淮的行為疑惑了。
說了要勤奮修煉,但和沒修煉時一樣,每天依舊看書梳羽外,加做飯給她吃。
難道,他真的只在晚上努力?
時間一天天過去,馬上就要到上一世沈宴淮引氣入體的日子了,眼見對方好像還跟沒事人一樣,玄露也焦慮地吃吃喝喝,順帶用疑問的目光打量他。
終於,到了與前世一樣的日子。
這天清晨,玄露跟往常一樣飛出籬笆,看見沈宴淮從屋門內走出來,她不經意一打量,驚訝地發現對方給人感覺和之前不太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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