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氣正上頭的沈宴淮簡單粗暴地將其歸為拒絕的意思,直接開口:「幾位請回吧,若是宋峰主與嚴師兄找不到你們,又要著急了。」
他不想知道這群人為什麼來這,也不想讓別人投餵他的小鶴。
不過這只是沈宴淮單方面的意思罷了,這三名問劍弟子對玄露心存感激,對她的主人也順帶有著感謝之意,於是當場解釋起來,還帶著個人情緒。
「若不是玄露,我們今天必定吃不了兜著走……」
「嗐,直接兜起來吃喪席!」
「若是被峰主和嚴師兄發現,再受一頓罰,那不死也得脫層皮!」
三人激動地將當時的危急與自己的絕望說了個痛徹淋漓,並再次謝了一遍玄露,面上的後怕之意不似作假。
「這樣嗎。」可沈宴淮依舊冷冷清清的,看不出喜怒,「既然如此,謝也謝過了,你們可以走了。」
「我不善待客之道,若有不周,還望各位擔待。」
這話讓玄露忍不住探頭看了他一眼,的確,沈宴淮喜歡清淨,問劍峰時弟子居所大都聚集在一起,他也沒表露一點不適,硬硬忍到學了隔音術。
不過——她確實也沒想到這幾人看到她玉牌上的名字,直接提著東西來落瀑閣等了。
你們還是快走吧。玄露低鳴了一聲,轉頭推了推沈宴淮後背。
三人互相看看,似乎發現了自己不受待見,推搡著離開了。
落瀑閣前再次歸於平靜,只能聽見不遠處瀑布墜落的聲響。
「小鶴……」沈宴淮轉過頭來。
看著面前用澄澈眼睛望著自己t的白鶴,一時間只剩靜默。
過了好一會兒,就連玄露都懷疑沈宴淮是不是睡著了時,就見面前的少年扯了扯自己的衣袖,向她遞過來,聲音委屈屈的:「兔園的雜務實在出乎意料,我感覺渾身都染上了味道,飯也要吃不下了。」
聽見前面兩句,玄露伸開一隻翅膀拍了拍他,當做安撫。
她早就預料到這情況了,御靈弟子在這方面著實辛苦,偏偏還推脫不了。
但聽見後面那句,玄露整隻鶴都不好了。
難道說,今晚吃不上飯了?
玄露控訴地看著沈宴淮,希望他只是說說而已。
結果少年表情比她還控訴,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這麼狼狽地回來,偏偏還沒人安慰,真是好傷心啊。」
若不是知道沈宴淮眼眶裡盛著的亮光是落日的霞色,她真要以為他下一秒就能落淚了。
但即使沒有,玄露還是不由自主地上前蹭了他一下。
沒有味道,放心吧。
沈宴淮望向她,背光的眼睛色澤暗了下來,裡面的笑意卻將這雙眼點得更加明亮。
但少年還是沒有聽她的話,拎起前襟嗅聞了一下,眉頭蹙起,「我先去沐浴,小鶴,你自己在院子裡玩一會兒……」
看著沈宴淮的背影,玄露愣在原地。
半晌,她沉默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嗉囊,後悔剛剛沒有隨便接過一個問劍弟子手裡的點心。
但是,她真的沒聞見沈宴淮身上有味道呀?
……
夜色漸深。
明月才剛升起不久,月光悄悄爬到房屋的瓦礫之上,撒下一層銀光。
屋裡傳來一陣柔和的水聲,不久後變得安靜下來,讓夜裡的蟲鳴愈發清晰了。
沈宴淮坐在浴桶里,熱水漫過胸膛,未束的髮絲一部分沒入水中,顯得顏色愈發深了。淡白的熱氣升騰瀰漫,飄散了大半個房間,也氤氳了他一部分面龐。
許久,他睜開眼睛,露出一雙淺色眼瞳,有水珠從眉間滴落,映得眼眸愈發澄淨柔和。
不會有人相信,擁有這麼一雙眼睛的人,內里早已無比晦暗。
沈宴淮要沐浴的確不是藉口。
去了魔界一趟,縱使有祛塵訣,也會擔心不能完全去除魔界風中夾雜的血腥氣息與濁氣。沐浴,只是想祛除更多從魔界沾來的痕跡。
但他的心情的確算不得美好。
沈宴淮看著水面自己的倒影,試著讓自己的表情別那麼陰沉,可惜有點失敗了。
他思來想去,也不知道如何做能讓玄露全然只注視自己,他只能在一旁看著她,欺騙自己只要她高興就好。
……她甚至去救了別人。
沈宴淮垂下眸子,看著自己在水中攤開的手,復又輕輕握住。
曾經那些時光里,小鶴可是只為他治療的。
不過這樣的沉思沒有太久,門外忽近忽遠的腳步聲意味著一直有一雙眼睛在注視著他,沈宴淮這才真心實意地笑了笑,從水中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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