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累了就逃課,困了就睡懶覺,那般放棄掙扎的鹹魚模樣,足以讓嚴厲的宋峰主怒罵勸退。可是,他又偏偏擁有氣死人的天分,讓峰主又氣又愛,讓同門又嫉又羨。
那個時候……就跟現在一樣,陵子游躺在草地上曬太陽,看天上的雲,傾訴一天裡開心和不開心的事。
一聲滿足的嘆息在耳邊響起,喚回玄露的注意力,轉頭,青年不知何時解開腰間的葫蘆,喝了一大口。
這味道是……酒?
玄露眼皮又無語地耷拉下來,她又想起對方十六歲時第一次摸到酒葫蘆,灌了一大口後被嗆得咳嗽了半天的畫面。
看來下山這麼多年,這個嗜好根本沒改。
大概注意到了她的視線,陵子游晃了晃手裡的葫蘆,「要不要來一口?」
不要。
玄露別過腦袋,半晌又轉過來,這麼光明正大地飲酒,沒事麼?
「當然沒事,你見我醉過嗎?」青年雙手交疊在腦後,很是嘚瑟,「千杯不醉也是煩惱啊,都不知道醉是什麼感覺。」
玄露歪了歪腦袋,總結道這人下山沒被人套麻袋真是強啊。
「小九,我怎麼覺得你在想不好的事情?」陵子游轉過頭來,表情故作嚴肅,但隨即,他動作一頓,眼中划過一抹異樣的光彩。
「噓,你聽。」
「我們的偷閒躲懶的地方,好像來了一位客人。」
剛想小聲嗶嗶反駁的玄露被青年的手勢示意安靜,她愣了一下,順著對方所看的方向望去,不知何時來到這裡的沈宴淮從不遠處的樹後走了出來,他望向他們,眼中的神色說不清道不明。
但不知怎的,玄露感覺沈宴淮主要是在看著她。
陵子游翻身起來,動作隨意地拍了拍身上沾的草屑,笑道:「未經允許就登門來訪——沈師弟是不是有點不禮貌了?」
沈宴淮沉默了片刻,才露出一個溫和淺淡的笑,話語卻無比犀利,「這裡是問劍峰後山,沒有登門一說。再者,陵師兄帶走我的鶴,便是有禮貌了嗎?」
這話實實在在地噎了陵子游一下,沈宴淮說是他的鶴完全沒問題,哪怕玄露跟他認識再久,可在登記冊子上,玄露只是沈宴淮的靈獸。
但他也沒有讓步,道:「我與小九多年未見,出來敘個舊。沈師弟不會連片刻的自由都不肯給自己的靈獸吧?」
青年笑得友好,說出的話卻令人咬牙切齒,「不過也怪我,故地重遊,小九和我都很歡喜,一時忘了時間,還請沈師弟原諒則個。」
玄露被陵子游火上澆油的高超水平驚住了。
沈宴淮卻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對玄露道:「小鶴,我們回去。」
陵子游打岔:「小九,我還沒講那些故事呢!」
「小鶴。」
「小九!」
「小鶴。」
「小九~」
玄露被叫得左右來回看了好幾遍,名字也聽亂了,最後暈頭轉向地甩了甩頭。
她怒了:你倆有病吧!
玄露忿忿地長鳴一聲,鶴唳響徹雲霄,就連藏在樹冠里的鳥雀都震飛了不少。
她拍拍翅膀,奮力一蹬,幾下就鑽入雲層,消失在了兩人的t視線里。
被留在草地的兩人對視一眼,臉上或多或少地出現了些異樣的神色。
陵子游無奈地搖了搖頭,「唉,小九被惹生氣了。沈師弟大概不知道,小九可是很難哄的,恐怕要兩屜點心才行。」
沈宴淮此刻終於冷下目光,唇角卻勾起一抹弧度,「陵師兄果然很關心小鶴。」
此話一出,陵子游更來勁了,說:「還好還好,畢竟在你之前,我是她最為親近的人,知道的事情大概也比你多一點吧。」
沈宴淮定定地看了他許久,忽而笑了,「是啊,我一直很遺憾,自己竟不是最了解小鶴的那個人。」
上一世也是,這一世也是,他錯失了太多太多,這都是他自己造就的後果。
陵子游卻被沈宴淮直白的承認弄懵了一瞬,怎麼回事,他是想氣氣這個師弟的,怎麼到頭來對方直接認輸了?
沒等他懵完,眼前的少年又接著道:「我自知不夠周全,也不夠關心小鶴,但小鶴於我來說最重要不過,往後我也會更細心些,不願再留下遺憾。」
對方說得認真又誠懇,倒讓他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接話了。
好半晌,陵子游才不連貫地道:「嗯……你知道該做什麼便好……」
沈宴淮又笑了一下,沒再說什麼,乾脆地轉身離去。
看著那淺青色的背影,陵子游眯了眯眼,忽略不了心底那股怪異的感覺。
這樣看來,沈師弟對小九是極為上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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