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了正神色,玄露道:「那,我們分開行動?」倖存的人已算不上很多了,哪怕有也沒剩什麼鬥志。
她朝著不遠處掃視一圈,果然,留下的除了無關緊要的「路人」,大多是書里有名有姓的。
不過接下來,這些有名有姓的,也要擇優錄取了。
「不行。」沈宴淮果然不答應,「我同你一起。」
「……好吧。」乍然想起自己不久前的表現,玄露忍不住臉紅幾分,甩了甩腦袋,「那就走吧。」
璇璣門大多數人已經殞命。
留下的,除卻一些修為普通的弟子,還有一個熟面孔:於乾。
青年像他們初遇時一樣狼狽地躺在地上,滿身泥土鮮血,但縱然如此,那一身依稀辨得清顏色的藍白衣袍依舊為他增添幾分仙風道骨。
「沒想到……真是你們。」於乾苦笑。
他想起曾經卜算過的奇異命格,又想起戰前得知的名字,他期望這只是巧合,可惜現實總是不如意。
他更沒想到……自己竟成了他們設計的一環,能識人蹤跡的血蠱便是從他身上一傳十,再傳百。
感受著土地的冰冷,於乾臉色有些灰敗,用慘澹的眼神看向兩人。
無論怎麼死,他唯獨不想以這種狀況……
一片死寂之時,玄露走到他的身旁,從袖中拿出一枚縈繞著檀香味的木盒。
於乾眼神微動,視線全然牽在上面。
他認出了這枚木盒。
「你說過,這是璇璣門卜卦問天之籌,立於水上沉浮定論,能得三次機會。」玄露將木盒打開,露出裡面雕滿花紋的算籌。
在於乾不解的目光中,她拾起那片算籌,「既然你送了我這般貴重的禮物,不如,生死就交給天意?」
「小鶴——」沈宴淮語氣裡帶著幾分不贊同。
誠然,他們經過千難萬險才走到這一步,不值得留下任何隱患。
但玄露知道,桎梏他們的枷鎖已經消失,再也不會因為區區幾人被威脅性命。
於乾的反應也是相當意料之中,他驚疑至極,在玄露與算籌之間反覆注目。
「你想……怎麼做?」
玄露對著一旁:「給我些水。」
沈宴淮無奈,招手凝出半碗水遞過來。
於乾乾澀地咽了口唾沫。
玄露道:「若是浮於水面,便是吉;若是沉至水底,便是凶。」
於乾緩緩點了點頭。
算籌「噗通」落入水中,沒有激起半點水花就沉了下去。
「……它能問三次!」下意識地,於乾語氣急促,祈求地看向玄露。
「凶。」
玄露自水裡將算籌撈起,流下的一連串水濺起水花,晃花了於乾的眼。
「自然,我們玩三局兩勝制。」
來不及理解這是什麼規則,於乾只見算籌再次落入水中——再次沉了下去。
慘白一點一點從臉上蔓延,身軀已然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玄露好似沒有發覺,只是又將算籌撈出,落了第三次。
「凶。」
她抬起眼來,「看來天意說,璇璣門弟子於乾,留不得。」
……
對比毀敗得七七八八的其他宗門,清蘊宗算是狀況最好的了,至少連帶宗主在內的幾位峰主僅僅是負傷,沒有性命之憂。
不知是他們念著舊情不忍下重手,還是巧合?——容煦這麼想著,亦沒有補刀的想法。
然而,就算他只是遠遠站著,也有人認出了他。
忘憂峰主難以置信地喚出他的名字,連身後為他護法傳功的星斗峰主也不顧了。
可惜她傷得頗重,難以行動,容煦只是將帽檐拽得更低,別過頭走得更遠了。
這一走,恰好走到一棵盤曲的樹下,距離陵子游不遠的地方。
「……你是清蘊宗的人?」
突如其來的一聲引得容煦繃緊神經,轉眼,只看到樹下的青年定定看著自己,目光複雜到無以復加。
「……」容煦不語,又轉身朝一旁去。
「你是忘憂峰的弟子。」陵子游眯了眯眼,「忘憂峰向來安定祥和,怎麼會培養出叛離山門的人?」
容煦腳步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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