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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鉞突然頓住了步伐,橫在他腳下的是一具詭異的鹿屍,褐色的皮毛黯淡無光,隱隱透著幽青,凹陷的眼眶裡沒有眼球,只有一片漆黑的空洞。

「這隻誤入的鹿,便是被困死在幻境裡的,它的血肉已經被蠶食乾淨了。」

嬴鉞在這具鹿屍上灑了幾滴河水,只見那鹿的眼皮鼓鼓囊囊跳動一陣,幽黑的眼眶中竟探出幾根扭曲如蚯蚓的墨綠荊條來,綠蜈蚣般循著水汽蜿蜒攀附在僵硬的皮毛上。

靈歸被這噁心又瘮人的場景嚇得一哆嗦,手不自覺地拉住了嬴鉞的衣角。

「別看了別看了,我覺得我們還是快走吧,或者跑兩步也可以,我可不想變成這幅鬼樣子。」

嬴鉞垂眸看了看那隻抓著他衣角的手,又抬眸看了看靈歸緊張兮兮的神情,隨後十分無情地拍開了靈歸的手,徑直朝前走去,只留給靈歸一個冷傲的背影。

回應她的只有迴蕩在山谷間清越的銀鈴聲和淙淙的水流聲。

靈歸輕哼了一聲,三兩下便抄了條水上的近道繞到了嬴鉞前面。

二人走了些許時辰,看著頭頂的一線天縫中流雲舒捲。

冬日蔫吧的冷日,夾在兩山縫中不過懸了匆匆一會,便決絕地朝西邊搖去,餘下漸暗的天光斜射進這幽深的谷中。

天色愈暗,靈歸的步伐就愈快,到最後幾乎是要跑起來,儘管氣喘吁吁,卻分秒也不肯停下歇息。

她一有了休息的念頭,那具可怖的鹿屍便陰魂不散地浮現在她眼前,逼著她循著本能趕路。而嬴鉞就這麼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後,像具屍體一樣連氣都不喘。

「這河谷也太長了點,怎麼走了這麼久都沒有走出去啊。」

靈歸終於察覺到有些不對勁。

尋常河流都有彎有折,有高低錯落,有新水匯入,有支流分出,可這條河就這麼直直地向前無盡延伸,連一路的景象都幾乎如出一轍。

靈歸有時候甚至恍惚地覺得,腳下那塊鴉青色的卵石似乎已經出現了很多次。

「第三次。」

「第四次。」

「第五次。」

這是她第五次看到這塊青色卵石了。

而且,嬴鉞好像很久沒有開口說話了……贏鉞是個話密的人,安靜了這麼久,實在不符常理。

靈歸聽著身後始終如一的腳步聲,想要回頭看一眼,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完成回頭這個簡單的動作。

為什麼回不了頭,為什麼停不下行走的動作,她這是怎麼了?

靈歸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手心不住地發顫,心頭一陣一陣悸顫。

但她像被操縱了雙腿似的停不下行走的動作,只能任憑某種神秘的力量牽引著她在重複迴環的河谷里不斷向前。

靈歸此刻已然意識到,自己可能已經不在現實的世界裡,周遭的一切可能都是假的,但長時間陷於幻境,讓她暫時無法奪回身體的掌控權。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是從遇到那具沒有眼球的鹿屍,或是更早?

強烈的窒息感不斷湧上感官,靈歸覺得再這樣下去,她的意識可能也會被幻境絞殺。

靈歸在混沌和清醒之間被反覆拉扯,身邊閃過的岩壁都變成了模糊的殘影,一瞬間周遭萬籟俱寂,不斷崩塌又重構的幻境世界將她一步步拖拽進深淵。

這是個由她記憶構築出的幻境,幻境的空間隨著她的清醒而開始崩離,企圖將她的意識困死在這片幻境的廢墟里。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靈歸眼前划過一道銀白色的光,一聲鈴鐺的驚鳴,如驚蟄乍響的春雷撞入她已幾乎喪失感官的世界裡。

是她的九蠱鈴。

鈴音織作萬千白羽,悠悠地落入漆谷,又縈紆地將她托舉起來,一望無際的白光里伸出片蓮瓣似透明的光束,將她卷進了層疊的花心。

靈歸朦朧地睜開眼睛,一片盛開的紅白蓮花在視線中重疊,剎那間鋪滿了河面。

這是現實世界中她眼中的真實景象,她看到了嬴鉞說的幻境之花盛放在眼前。但真實不過在她眼中停留了瞬間,靈歸很快就掉入了下一個幻境之中。

是冥河蓮,她是認識這種花的。

靈歸知道了,原來嬴鉞所說的執念滋養的幻境之花,是冥河蓮,是她九蠱鈴上的蠱神之一。

冥河蓮從未服從過靈歸的調遣,它們的力量神秘而難以捉摸,正如其所代表的虛妄與幻夢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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