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歸看到他的喉結不停地上下律動, 吞咽聲音不斷從喉頭傳來,還夾雜著動聽的哼鳴。靈歸不知從何而起的惡趣味,不斷提高了酒壺傾斜的角度, 直到他吞咽的速度趕不上酒的湧入,一縷瓊脂酒溪從他嘴角溢出來,沿著瘦削如刀鋒的下頜線滑落,一滴、一滴落在他的鎖骨上,化作縷煙逸散在水中。
少年的眼下飛起兩團紅雲,那紅意似要刺穿他迷濛在水汽中纖薄如紙的皮膚,在那片瓷白雪地上生長出銀硃色的扶桑花海,從臉頰蔓延到眼角,然後是耳根、耳廓。
一整壺酒都被餵下去了,儘管可能還有小半壺被塗抹在了少年的胸口、腹部和尾巴上。
靈歸將那酒壺扔到一邊,再看向嬴鉞。
「怎麼感覺,有點變傻了……」
眼前的少年眼中瞳光渙散,連勾在她胳膊上的尾巴尖也變得軟趴趴的像棉花團,唇角晶亮的痕跡已經分不清是酒還是津液。
靈歸拍了拍少年的臉頰,才發現他臉上的溫度燙得嚇人。他好像真的有點變傻了,拍他也沒有什麼反應,靈歸都看不出他的目光究竟落在了什麼位置,是她的臉,還是紛紛而落的藍花楹。
「沒……沒有……我怎麼會變傻呢……」
嬴鉞的反應慢了很多很多拍,但他依然記得回應靈歸的每一句話。
靈歸莞爾笑了,她笑起來時眼角下垂,煙紫眸子裡含著的春水便不斷向下淌。
「你知道喝醉的人都喜歡說自己沒醉嗎?我阿娘就愛喝酒,我也愛。但我沒我阿娘酒量好。我小時候偷偷喝阿娘釀的梅花醉,醉得一頭栽進了水缸里,阿娘把我撈出來的時候,我嘴裡還一直念叨著『沒醉沒醉』。後來她拿這事嘲笑了我很多年。」
嬴鉞就這麼眇眇忽忽、盈盈脈脈地看著講故事的靈歸,眼前雲遮霧罩,五色的光的惝恍迷離著模糊了視線中其他的事物,雲母屏風變成了海市蜃樓,藍楹落花變成了星流影集。他的世界此刻只能聚焦在那雙紫色的眼眸上。
看著他一會點點頭,一會傻傻地笑笑。靈歸知道他現在可能不太能聽懂她講的話了,他可能明天酒醒後就會忘記這荒唐的一晚,但她還是自顧自地講著。
「你知道嗎?我小時候其實是個特別調皮的小孩,我學不會巫術,便天天翻牆出去玩,我阿娘便拿著掃帚抽我。
再偷偷告訴你,其實我在冥河蓮的幻境裡見到了你小時候的樣子,你小時候真的很乖,不像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渾身長刺,像個刺球。」
靈歸講到這裡不免又笑了,誰能想到一顆外表乖戾邪氣的刺球,其實是個一戳就會凹陷下去的嬌氣小饅頭呢。
靈歸伸出指尖戳了戳他的臉頰,又戳了戳他藏在鱗片下的粉肉,一戳進去,那些鱗片就立馬閉合了,像要把她的指尖咬住,嵌在他身體里一樣。
「唔……」
嬴鉞又嬌哼了一聲,連靠在藍楹花樹上的上半身都有些不穩了,滑溜溜地往水裡浸了幾分。
「給你戴朵花。」
靈歸覺得自己也有點微醺了,她從水上拿起一串紫風鈴似的藍花楹,花瓣上還淋漓著水珠,插在了他泛紅的耳朵上。
「乖乖蛇,真好看。」
靈歸揉了揉他的腦袋,又拿起了他半漂在水裡的紅金色髮帶,髮帶尾端還墜著幾片銀花和兩隻銀鈴鐺,靈歸輕輕一拽,嬴鉞半紮起的烏髮便散落下來。
靈歸用手順開他在水中有些打結的頭髮,在他的左肩上編了個鬆散潦草的麻花辮,然後像裝飾稻草娃娃一樣,將十幾朵藍花楹都插進了他的長髮間。
靈歸微眯著眼欣賞自己的傑作時,發現嬴鉞地眼皮已經逐漸闔上了,頭無力地向肩頭歪曲,整個人一下子滑進了溫泉里。
「原來你是真的不能喝酒啊。」
靈歸看到他落進水池裡方才清醒幾分。
藍花楹有微毒,不知道泡久了會不會出事,雖說嬴鉞是只更毒的妖怪,但靈歸還是強撐起被溫泉泡軟的身子將他從溫泉里拖出來。
嬴鉞的尾巴太大太長,她根本拖不動,只能連踢帶踹地把他弄醒,然後連哄帶騙地把他哄上岸。然後拿來沐巾,準備幫他擦身子。
話說他現在要是變成人形,是不是等於一件衣服都沒有穿啊。靈歸本來想讓他變成人形再幫他擦,想了想還是算了。雖說他現在半人半蛇,需要擦的面積大大增加,但至少有鱗片覆蓋在他身上,靈歸心裡的負罪感會弱很多。
「你把尾巴展開。」
靈歸命令道。<="<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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