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鉞恢復人身從水裡站起來時,淡淡掃視周圍一圈,果然沒了那個巫女的身影。
與此同時,靈歸正淌著冰涼的暗河河水,在陰暗無光的地下洞窟里摸索著向外的通路。這裡風向水流紊亂,氣息也混亂,更沒有蟲獸草木等活物可指引,不知走了多久,也未能找到出口。
「真是奇怪,進來的時候,有走這麼長時間的路嗎?」
靈歸腳上只穿一雙藤草鞋,鞋底軟而薄,連河中鵝卵石的輪廓都能清晰感知。忽然一片尖銳鋒利的東西扎進了腳心,靈歸吃痛地驚呼出聲,險些跌倒在水中。
「嘶……什麼東西啊!」
靈歸扶著牆跳著腳找了塊還算平整的石頭坐了下來,脫下鞋來一看,腳心被斜劃出道深深的傷口來,汩汩向外淌著血。
靈歸刺啦一聲撕下半截衣角,草草將流血的腳心包紮了起來,隨後俯下身子在河水裡摸索著,找出了那劃傷她的東西——
是片比手掌還大的鱗片,豎著插在河石中,鋒利閃爍的邊緣朝上,還帶著新鮮血漬。
「哇,這麼大的一片鱗。」
靈歸將那片鱗片舉到眼前仔細端詳。
「隨地亂丟鱗片,也太沒道德了吧!」
靈歸把那片鱗片放在流動的河水裡涮了涮,將那血跡洗乾淨了,又拿衣袖擦乾水漬。
「倒是能當件趁手的武器來用。」
「誰允許你拿我的東西了?」
陰森的風吹拂過耳畔,嬴鉞清冽好聽的嗓音乍然響起,強烈的壓迫感自身後傳來。
靈歸的身體一下子僵直了,舉著鱗片的手一時不知該不該放下。
「是你……是你啊……好巧……」
靈歸扯出一抹假笑來,微微扭了下頭,才發現嬴鉞的鼻尖幾乎要碰到她的臉,溫熱的鼻息噴灑在她肌膚上,驚悚得很。
「是啊,好巧,要逃跑的狡猾巫女。」
嬴鉞左手環過靈歸的肩膀,五指有力地傾覆上了她的脖頸,身子低俯著,凌亂微卷的髮絲垂落在靈歸裸露的肩頭,嘴唇貼在她的耳垂邊,一字一字慢慢吐出。
「方才你對我肆無忌憚上下其手時,不是很得意嗎?跑什麼?」
「逃跑?什麼逃跑,我怎麼會逃跑呢!」
靈歸兩隻手扒在掐著自己脖子的那隻手上,像給狸花貓順毛般,順著指節輕輕撫摸,似在安撫他的情緒。
撫摸所起的作用微乎其微。
「不是逃跑,你出現在這裡是做什麼?」
嬴鉞微斂起左手的力道,身上威壓卻未減弱半分,依然鋒芒般咄咄逼人。
「我的護心鱗還在你身上,你就想跑嗎?我記得我告訴過你,如果你做了我討厭的事情,我就把你關在這裡,直到我取回護心鱗,然後殺了你。」
靈歸垂眸思索片刻,大腦飛速運轉著,陰涼的落水洞中,緊攥的拳頭間竟出了汗。
「我想來給你抓魚的嘛……你不是說餓了嗎,那條娃娃魚烤糊了,不能吃了,我就想著再給你抓一條,結果沒想到這河裡一條魚都沒有……」
靈歸狡辯的聲音越來越小,嬴鉞一把將靈歸提了起來,按在了堅硬的石壁上。一對朱赤雙瞳緊鎖在靈歸的紫色眸子上,似在審判。
「你最好別騙我,我最討厭撒謊的人。」
嬴鉞這句話的語氣里,似乎帶著幾分委屈和悲傷,更多的是不安、懷疑和憤怒,好像他曾經被撒謊的人傷害得很深一樣。
「自然……自然不會。」
靈歸垂著眸子訕訕答道。
見嬴鉞依然神情不悅地俯視著自己,垂下的羽睫在眼下打出一片濃重陰翳,靈歸眼神左右搖擺著,突然想到了些什麼。
「對了,我有這個,你或許會愛吃。」
靈歸從袖口里掏出個小荷包,抽開抽繩,裡頭裝著幾塊晶瑩剔透的微黃色的梨膏糖。捧在手心裡,小心翼翼地呈到他面前。
「我記得你說過,你愛吃甜的。」
「我什麼時候同你說……唔……」
嬴鉞正挑眉沒好氣地反問,卻突然被一塊甜膩焦香的東西堵住了嘴。
靈歸抓住時機把一塊梨膏糖塞進的嬴鉞嘴裡,堵住了他接下來要放的狠話。
見那半塊晶瑩剔透的梨膏糖被咬在他唇齒間一時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靈歸索性伸出食指來戳了一下,將那塊糖塞進他口腔里。
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吃了別人給的東西的時候,自然不能再追究那人的過錯了。
靈歸感受到按在肩膀處的力道漸弱下來,便抬眸去打量嬴鉞的表情,見他眉目漸如春冰舒展,眼眸乖順低垂,腮幫子輕微鼓動著,糖晶被咯吱咯吱地咬碎,似在細細品味。
「好吃嗎?」
靈歸歪著頭看著他的眼睛,誠懇地問。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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