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他再怎麼想死,身體仍有禦敵的本能,他伸手按住那隻冰冷僵硬的手,深藍色靈流匯出體外,剎那間燃作黑色火焰撲向身後鬼物。
悽厲的叫聲只得一瞬便隨著鬼物一同被焚為灰燼,簌簌落地。
顧嶼收回手,鬆了一口氣,抬頭「看」向來者,溫聲道:「姑娘沒受傷吧?這鬼物行蹤難測,雖說在下出手擊退一隻,卻不知其後又有多少鬼物將至此處。
眼下顧某無法視物,只能勞煩姑娘先帶在下離開此處,再做打算。」
燕鶴青看著眼前雲淡風輕斬了鬼物的瞎子,心情有些複雜。
這人只單單一個魂魄就有如此強大的靈力,原身必然實力強勁。觀其年歲不過弱冠上下,若能重返人世,必有所成,想來於自己也有助益。
既如此,本就算被強制捆在一處的螞蚱,幫攜一下倒也無妨。
思及此處,燕鶴青總算心情好了些,打了個響指,聲音放緩些許:「公子不必擔憂,方才鬼物是應吾召喚而來。本意只是想借它的力量將顧公子帶去別處,並無傷害之意。」
言畢,顧嶼又感到徹骨寒意自背後傳來,與方才同樣枯瘦僵冷的手搭上了肩膀。
本能快于思考,下意識間黑色火焰再度燃起,鬼物又一次被焚作灰燼。
雙方沉默片刻。顧嶼真心實意地道歉:「……姑娘,抱歉,手太快了,我也管不住。」
燕鶴青看著地上兩堆灰燼,壓下自己想揍人的衝動,語氣僵硬地安慰他:「無妨。」
鬼物死了,但路還得走。燕鶴青伸手扶住顧嶼的一邊臂膀,將人拉了起來,趁此間隙手指微微一動,向他身上灑了些許粉末,才在心中真正表示無妨。
顧嶼站起身,一時只覺頭重腳輕,兼之看不見,只得隨著燕鶴青亦步亦趨地走。
他暗自思忖這「姑娘」體型高大,同自己也未必差了多少,想來必是一位有做女子的志向的男子,不由得肅然起敬。對這位「姑娘」多了幾分好感,主動開口攀談。
誰知這「姑娘」是個高冷范,從問三答一到問五答一,再到問十答一,最後乾脆直接一言不發,任顧嶼如何旁敲側擊也只當作耳旁風。
彼時燕鶴青厭煩地瞪著身旁叭叭的人形噪音製造機,手中刀都出鞘了一半,恨不能立刻把這玩意捅了讓他再死一次。
然而憤憤良久,終究還是將刀收回了鞘。
罷了,既然要來我的地盤,何愁沒有時間和方法收拾他。燕鶴青咬著牙說服了自己,暫且只當自己已經死了。
從厭煩到麻木,又從麻木到呆滯。堂堂一方鬼主還沒回到自己的地盤,人就已死了一半。
混蛋!燕鶴青罵了一句,這個顧嶼果然是個混蛋!!!
近日閻浮城很熱鬧。
熱鬧的源頭來自於北城鬼主燕鶴青。據眾鬼間口口相傳,在不久前百年一遇蝕月之夜,燕鬼主她神威赫赫單槍匹馬殺入迷淵,為護美人斬盡迷淵惡靈,終於抱得美人歸。
只是這美人姓甚名誰,來自何處,是男是女都無從得知。一時間眾說紛紜。
上一秒窮鬼信誓旦旦保證他親眼所見那是個如花似玉身姿曼妙的嬌軟美人,下一秒就有餓死鬼反駁說那分明是個面如冠玉驚才風逸的俊美男子。
爭論不休間,一旁醉倒的酒鬼笑著打斷他們,打了個酒嗝,結巴道:「都……都不對,我……我親眼瞧見的……,那是……個比美人還漂亮的男人……嘿嘿……一個漂亮的男人。」言畢下一刻就又昏睡過去。眾鬼俱不以為意,依舊吵嚷不休。
北城鬼主府,璇璣廳。
燕鶴青身著繡金玄袍,單手支頷坐於主位,心不在焉地聽大小鬼侍稟報著諸項事務,面無表情地隨機回幾句嗯,知道了,夠了,好,行,你們看著辦。
回答的字數逐漸由多至少,顯見已是不耐煩至極。
坐在左側的鬼侍首領見狀,微微嘆了口氣,抬手屏退左右,行至庭中央,開口道:「鬼主總該用些心處理此間事務,如若一味行事荒唐,不免落人口實,眼下您新即位不久,理應小心謹慎些。」
燕鶴青抬眼看向那面上寫滿關切之情的鬼侍首領,屈指敲了敲桌案,似笑非笑地答道:「事有輕重緩急之分,方才一眾鬼侍稟報均為尋常糾紛事,本尊既為一方鬼主,斷沒有事必躬親的道理。
首領既任職多年,想來於如何應對這些事輕車熟路,你代本尊處理了就是。」
這一番話說到最後竟帶上些許笑意。
鬼侍首領雖篤定這新任鬼主不敢拿自己怎麼樣,此刻也不得不跪了下去,俯下身答道:「屬下不敢。」
「不敢?……喔?」燕鶴青挑著眉,依舊似笑非笑地看著眼前的男人,緩緩站起身來,「本尊竟不知首領還有不敢為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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