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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東升,四周漸漸明亮起來,萬物被鍍了一層金光。

烏歸被這光亮刺得有些睜不開眼,轉頭推了推顧嶼,準備讓他換個地方睡。

卻見顧嶼面色蒼白,魂體竟趨於透明,像是虛弱到一陣風都能吹散。

烏歸大驚失色,伸手觸至顧嶼脖頸處,又後知後覺地想到自己同他早就已經死了,何來心跳。

一陣手足無措後,才記起要幫他穩固魂魄。翻開袖袍取出大包小包藥物,尋了看似最靠譜的兩瓶安魂藥丸給顧嶼服下。

待做完這一切,烏歸這才發覺冷汗早已浸濕衣衫,只能默默祈禱這安魂藥有效,顧嶼吉人自有天相不會就此魂飛魄散。

不知過了多久,許是那藥起了些效用,顧嶼漸漸醒轉。

一睜眼瞧見烏歸正目不轉晴地盯著自己,不免有些奇怪,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懷疑地問道:「……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元兄?」

不問則已,此刻見他發問,烏歸立時咬著唇眼眶泛紅,下一刻這粗獷大漢淚如雨下,嚎啕大哭。

顧嶼熟練地捂住了耳朵,心中尚在發蒙,低頭思索。

難道自個兒的臉已經好看到了人神見之共憤,妖鬼見之共泣的地步了?嘖,膚淺。

好不容易等烏歸停下嚎哭,顧嶼好心從本就破爛的衣衫上撕下一塊布,遞過去讓他擦擦眼淚。

烏歸眼淚汪汪地接過,只隨意在臉上揩了兩下,而後心有餘悸地瞧向顧嶼,抽抽搭搭道:「你方才,沉睡中險有魂飛魄散之兆。你且想想,這段時間你可是碰到了什麼不該碰的東西。」

顧嶼有些驚詫,認真思索片刻,顱內忽而一陣劇痛。昨夜窗外,我看到了什麼?看到了什麼來著?

血紅色,暗金色,血腥氣,命令,該死。顧嶼捂著腦袋頭痛欲裂,不斷在心中發誓。不想了不想了,我不會再想了,我什麼都沒看到。

求求你,放過我,放過我!

烏歸輕輕拍了拍他,聲音里飽含擔憂:「顧公子,你怎麼了?」

過了許久,顧嶼身上痛楚漸消,揉了揉腦袋暗罵了句真該死,看向烏歸含混答道:「元兄你記著夜裡不要看窗外。不然就會像我一樣,都死了還要倒霉到現在。」

烏歸認真點頭。顧嶼扶著牆緩緩站起來,這才發覺自個兒現在體虛腿軟,頭暈眼花,不由得無奈嘆息。

烏歸很有眼力見的上前扶著他,小心翼翼問道:「顧公子,接下來咱們做什麼?」

顧嶼費勁地向前挪了幾步,聞言不自覺一頓,沉默片刻後道:「元兄可還記得西城鬼主府中的路徑構造?」

烏歸道:「不記得。」

顧嶼裝作生氣的樣子板著臉,沉聲道:「這麼重要的事你都不記得了?你們鬼主怎麼教你的?」

烏歸白了他一眼:「那顧公子你自己記得嗎?」

顧嶼理不直氣不壯道:「記不得。因為我腦子壞了。」

轉而又接了句,「但元兄你腦子沒壞啊,你正值壯年怎麼能連這點小事都記不得呢?」

烏歸無奈道:「我只去過幾次西城鬼主府,而且每次都有專人帶路,哪裡會注意路徑構造。」

顧嶼沉思片刻,道:「那就只能另想辦法了。不過,在此之前,我們還需要先弄清楚這些鬼魂消失的原因。」

他看向烏歸,眼中閃過一絲寒光,「元兄,你是否知道這座大城有哪些地方是禁地或者有特殊規矩的?或許那裡會有我們想要的線索。」

烏歸想了想,道:「之前跟著我們尊主的時候曾聽說這城東有一座古墓,據說是先西城鬼主的安息之地,一般鬼進去都會受到詛咒,三日內必會魂飛魄散。

還有城北的莽水淵,據說那裡經常有怨靈出沒。不過,這些都是這些日子從街巷中聽來的傳說,是真是假著實難以分辨。」

顧嶼微微嘆息道:「不管怎樣,我們可以去這些地方看看。也許能發現一些端倪。」

去往鬼主墓的一路上,顧嶼莫名覺得有一股神秘的視線在窺視著自己,有如芒刺在背,但他無法確定這股力量的來源。一時也不敢輕舉妄動。

行至將近午時,兩人來到古墓前。只見墓門緊閉,周圍雜草叢生,罕無人跡。四方密林中枯葉鋪地,瀰漫著一股腐朽與詭異的氣息。

噬骨鳥自林中飛過,帶回了剛剛獵到尚在慘叫的魂魄。

烏歸膽戰心驚,忍不住往顧嶼身後稍稍退了兩步。

顧嶼走上前去仔細觀察著墓門。只見墓門上刻著一些奇怪的花紋,細細看去更像是圖騰。

蛇頭獸身,尖齒利爪,肋生四翼。這花紋似乎蘊含著某種深意,不知被何人刻滿了整座墓門。

正在這時,墓門突然緩緩打開,一股強烈的濃鬱黑氣湧出。數不盡的悲涼,悽慘,嚎叫,苦痛,掙扎,隨之噴涌而出。顧嶼和烏歸心中一驚,連忙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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