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歸卻只驚駭地望著他,目瞪口呆,一句話也說不出。
顧嶼心知不妙,順著他的目光向身後看去,月色下,林中有人穿花拂葉而來。
只一瞬,西城鬼主便笑吟吟地出現在他們面前,顧嶼明白,一切都晚了。
西城鬼主穿了身素白衣衫,手中搖著柄黑色紙扇,步伐不快不慢,語氣不咸不淡:「二位讓我好找啊……私闖禁地,驚動神獸,今夜怕是又有人要遭殃了呢,你說,這是該怪你們,還是該怪那群蠢侍衛呢?」
他又向前走了兩步,漫不經心地打量著面前兩人,見他們發稍衣襟濕透,仍在不斷往下滴水。
他腳步一頓,面上神情變化莫測:「你們,看見了什麼?嗯?潛到了湖裡?真可惜,畢竟是貴客,原本還打算饒你們一命的,」
他眸色一凜,聲調陡然轉冷,「但現在,我改主意了。」
西城鬼主手中摺扇一揮,一眾陰兵立刻顯現,將烏歸同顧嶼團團圍住。
他微微一笑,語氣卻狠戾道:「還是讓你們碎屍萬段,丟進湖裡餵魚吧。還不動手?!」
那些陰兵周身籠著黑氣,披堅執銳,手中兵器在月色下泛著寒光,仗著人數多將二人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
顧嶼手中持劍,同烏歸背靠著背,向他叮囑了句速戰速決,能逃就逃,而後手中劍灌注靈力,二人衝殺出去。
刀光劍影交織,皮肉撕裂聲不絕於耳。顧嶼的靈力過於強悍,劍過處留下遍地的斷肢殘骸。
那柄靈劍鋒銳無雙,西城鬼主站在遠處想,是個好東西,那人也勉強算是個好東西。只可惜今夜劍和人都註定要折在這裡了。
他手中摺扇又一揮,那些殘肢便再度成了陰兵,阻了二人去路。
陰兵不同於鬼侍,後者死去便是魂飛魄散,前者卻像是能隨時拆卸的木偶,受主人的命令隨時重組再生,致力於活活把敵人耗死。
他坐在遠處,看著他們垂死掙扎如同看一齣好戲。摺扇輕輕扇動,他想,眾生盡皆螻蟻,死生有命,又何必徒勞掙扎。
陰兵一波接一波如潮水般湧上來。縱使二人各自法術再怎麼高強,劍術再怎麼精妙,終究還是寡不敵眾,體力漸漸不支。
烏歸身上已被劃傷多處,此刻滿頭大汗,掙扎著揮劍砍殺,冷不防被前後夾擊,同時刺中了胸腹處。登時痛得悶哼出聲,劍掉落在地,整個人癱倒動彈不得,只能任人宰割。
顧嶼一面留意著回身去看他,一面同身邊陰兵搏鬥,心中焦急,劍意凌然,在夜幕中攜著暗藍光暈划過,陰兵齊刷刷倒了一片。
顧嶼趁機回到烏歸身側,好不容易打出來的缺口很快又被填補。
到最後,劍已錚鳴,幾乎瀕臨斷裂。顧嶼收了手,耳邊嘈雜,心中卻出奇地平靜。
他想起自己在那斷崖邊的死去,好歹還說了幾句話,讓那些所謂的正派修士互相猜忌爭鬥。如今卻要被這些沒腦子砍不死的陰兵砍死,未免太過丟臉。
他癱在地上,抬頭望明月,心想,真可惜,今夜沒下雪,掩不住自己的狼狽。要死在泥濘里,終究有些不甘心。
顧嶼閉上了眼。可耳邊卻忽而寂靜下來,沒有兵器交接聲,也沒有想像中的皮肉痛楚。
難道是夢?他茫然睜開眼,坐起身向四周望去。烏歸依舊滿身是血地倒在他身邊,而原本西城鬼主站著的地方,又多了個人,不,多了個鬼。
那鬼身形高挑,墨發束起,玄衣曳地。面容艷麗到近乎妖孽,偏偏周遭氣場是冷的,眉目間像覆了一層寒霜,整個人靜若寒潭。
像是長在冰天雪地里蠱惑人心,誘人追尋,又擇人而噬的毒物。
是燕鶴青。
第22章
癲狂 殺戮無止休。
風未定,人初靜。天邊月色皎皎,地上鬼影橦橦。
此情此景,顧嶼覺得自己高低得給燕鶴青磕上一個,再道一聲救命之恩沒齒難忘,來世必將做牛做馬報答您或者今生今世以身相許,二選一。
奈何待他緩過神來,又發覺手腳已近麻木,想是砍陰兵砍得太狠的緣故,此刻只能動彈不得地默默癱了回去。凝神側耳聽燕鶴青那邊的動靜。
不遠處,燕鶴青眉眼冷淡,手中持著那柄方才尚在主持戰局的黑色摺扇,似在翻來覆去地欣賞把玩。
西城鬼主被她突如其來的縛身咒定得結結實實,目光隨著那摺扇左搖右晃,聲音卻莫名溫和下來:「阿青,你怎麼來了?」
燕鶴青動作微微一頓,似笑非笑地抬頭看了他一眼,手中寒光一閃而過。只聽「呲啦」一聲,摺扇被劃破,其中潛藏的怨氣翻湧瀰漫,糾纏呼號著飛向半空,聞之令人毛骨悚然。
西城鬼主的臉色頓時難看至極。
「嘖,沒出息。」 燕鶴青向他靠近了些,輕聲道,「說吧,你方才打算用這些陰兵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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