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身著銀藍兩色百褶如意月裙,腰間別了串金鈴。髮絲挽作靈蛇髻,以珠玉點綴。面上覆了半張狐狸紋樣的面具,睫羽纖長,眼眸碧綠,眼角微微向上挑起。
她一出現,閣內頓時寂靜下來。原本散漫的客人一眨不眨地看向她,眼中滿是欲望與希冀。
那女子四下環顧一圈,將閣中客人一一確認無虞。這才唇角微挑,笑道:「諸位不遠千里趕來此處,想來皆是為求長生。我丹霄閣既得長生之法,於情於理也自當與諸位共享。」
言及此處,卻是有意停了停。
上層雅間中的客人無一例外心中狂喜,死死盯著位於下層中央的女子,身體微微顫抖,催促著她接著講下去。
然而她輕輕嘆了口氣,聲音漸漸冷了下來:「只可惜我雖有意與諸位共享這長生方,奈何天不遂人願,昨日裡用來迎長生仙的最後一味藥引竟陰差陽錯叫人給毀了……」
「諸位需知,這最後一味藥引極為珍貴,耗盡城中無數人力物力,歷時十年才只培育出了這一株。
現如今藥引被毀,長生仙不願至,恐怕就算我告訴諸位這求長生的法子,也沒什麼用處了。」
閣中寂靜片刻,不多時,又是一片譁然。
方才的狂喜盡數化為暴怒,不少客人站起身來,怒目圓瞪,咬牙切齒。略有些涵養的哀聲嘆氣,直言晦氣。另一些則是直接唾沫橫飛,破口大罵。
那女子不言不語,面上神色波瀾不驚,只微微冷笑著,似是對周遭一切謾罵置若罔聞。
面前桌案處擺著一隻青瓷香爐,待得插在爐中的香燃至過半,她終於再度開口,聲音冷冽如冰。
「諸位罵完了麼?若是罵完了,可否先聽我說完?這藥引雖然毀了,但罪魁禍首也已經被尋到。
昨日得了藥引被毀的消息後,我同城中幾位長老商討一番,發覺這藥引竟亦有速成之法。」
她眼眸中倒映著燭火,仿若看似平靜無波的冰綠湖面下,隱隱約約浮動著的卻是狠戾與殺意。
她向身後暗處輕輕拊掌,身著玄衣勁裝的鬼侍便將一行人帶了上來。
樓上客人此時一見這幾人,想著那原本唾手可得的長生方,登時氣不打一處來。
原本理智尚存的客人此時也難免失態,仗著面具遮掩大聲咒罵。若不是怕碰壞了閣中物件賠不起,恨不得立刻將手邊能碰到的物件盡數砸過去。
一時間,原本清靜的樓閣吵鬧得猶如街頭鬧市。各色陰陽怪氣的腔調混雜著難以入耳的話語四處亂飛。
其熱鬧程度堪比戲台戲劇演至高潮時卻突然落幕,看客紛紛起身喝倒彩的聲響。
樓上貴客吵嚷不休,樓閣下層的人反而一個比一個淡定。
紅豆困了。顧嶼餓了。
白衣公子面上沒什麼表情,似乎已經被罵習慣了。燕鶴青低頭專心致志地數著腳下磚塊。烏歸閉著眼睛又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那女子冷眼瞧著他們,心中略微有些驚訝。這些人都被罵成這樣了竟然也沒有無地自容,羞憤欲死,臉皮也實在是忒厚了些。
眼看再罵下去也沒什麼意義,她取下腰間金鈴輕輕搖了搖,樓上原本尚在吵嚷的客人忽而就安靜下來。
樓閣下層的一行人齊齊抬頭看向了她……手上的金鈴。
紅豆的眼睛亮了亮:哎喲,寶貝。
顧嶼仔細瞧著那金鈴:……這什麼東西?怎麼做到的?禁音咒?泯聲咒?還是傀儡咒?
白衣公子皺了皺眉:妖術。
燕鶴青輕笑一聲:這個東西,我見過。
烏歸瑟瑟發抖:這情況……我還是很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凌煙咳嗽幾聲,走到了他們身前,神色冷然問道:「不知是哪幾位毀了我長生方的藥引?如今若是有膽量還請自覺站出來,我也好給貴客們一個交代。
這樣一來,既不會連累他人,說不定貴客們一高興,也能讓你們死得些。」
那一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交換著目光,卻都一動不動。
她耐著性子又問了幾遍,仍無人應答。冷笑著從袖中取出金弦,正待一一逼問之時,終於有人站了出來。
紅豆的手被反綁在身後,向前走了一步,眼眸亮晶晶地沖她笑道:「好了,美人。不必再問了,這事是我做的。」
凌煙擰眉看向她,上下打量了一陣,懷疑道:「你做的?」
紅豆信誓旦旦地點頭:「對,我做的。」
凌煙沉默了下,低頭抖了抖手中金弦,又再度抬頭盯著她:「你撒謊。」
紅豆睜大眼睛無辜道:「何以見得?若不是我做的,我為何要站出來?」
她又回頭瞟了一眼其餘眾人,嗤笑道:「若不是我做的,難道我還犯得著替這群草包廢物們頂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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