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烏歸涕淚交加地撲到她面前,那種混亂失真的感覺才漸漸消失。
燕鶴青神色冷淡地看著他,難得地放緩了語氣:「怎麼了?我又沒事,怎麼嚇成這個樣子?」
烏歸拿袖子抹了抹眼淚,哽咽道:「方才好險。尊主,你不知道那時你碰了黑色珠子後,那些僧人瘋了似的往前撲要和我們拼命。尊主又恰好昏了過去,險些都要在那裡喪命……」
「吱呀」一聲,門開了。顧嶼手中端了碗褐色藥汁走了進來,邊走邊勸道:「唉,元兄你別急啊,這北鬼主大人吉人自有天相。更何況我已經仔細研究過了,一枚沾染了魔氣的珠子而已,死不了人的。」
燕鶴青微一挑眉,壓低聲音道:「……………………你說得對。」
顧嶼滿意地點了點頭,「對嘛,我就說—」
聲音戛然而止。他一抬頭,對上了燕鶴青略帶戲謔的眼神。登時手一抖,碗中藥汁灑了出來,皮膚被燙紅一大片。
燕鶴青看著他,覺得這人很有意思。
行為也可以稱得上傻缺。
顧嶼渾然不知自己在北鬼主心中的形象成了傻缺。明明方才安慰烏歸的時候可以稱得上淡定,此刻親眼見到燕鶴青平安無事醒了過來後,卻不由得心中酸楚,暗自鬆了一口氣。
他不敢再看,垂目斂眸,快步走到燕鶴青身邊,沉默著將藥碗遞了過去。
燕鶴青不動聲色地向藥碗裡瞟了一眼:「……這是什麼?」
烏歸仍舊抹著淚,慢吞吞地答道:「哦,托梅城主尋來的安神的藥。」
唔,這藥看上去就很苦。
喝不得。喝不得。
燕鶴青心中滿是抗拒,面上神情高深莫測,隨口應道:「行。放一邊就好。」
顧嶼沒動,反而眉梢微揚,固執地將藥往她面前遞了遞:「趁熱喝才有效。」
烏歸站在他身後猛猛點頭。
燕鶴青:「………………………………」
所以自己當時是怎麼想的,才會從一堆人中挑中這兩個不上道且不省心的東西?
氣氛一時間有些僵滯。梅乾恰到好處地走了進來。燕鶴青從未覺得這人如此順眼,從顧嶼手中接過藥碗放到了一邊,向梅乾道:「梅城主來得正好,我有事要問你。」
梅乾仍舊一副笑眯眯的神情,走到燕鶴青身邊,躬身道:「北鬼主大人請講。」
燕鶴青將他從上到下打量一遍,冷聲道:「這枚靈珠,你可知是從何而來?」
梅乾直起身,輕嘆一聲,正色道:「……知道。這靈珠,是燃燈大師的遺物。」
「三百年前燃燈大師以身飼魔,羽化圓寂。圓寂之地,只留下了這枚黑色靈珠。蘭因寺中的弟子本以為這靈珠帶來的是福緣,未曾想卻是禍端。
待我察覺之時,寺中眾僧受這魔氣浸染已深。我靈力薄弱,捍動不了這靈珠。只能設下禁制,不許他們夜間出寺,隨意傷人。如此三百餘年……咳,多虧北鬼主大人您路過此地,為我這三城拔除了禍根。唉,於情於理,我都當感激。」
燕鶴青默不作聲地聽他述說,仔細瞧著梅乾面上神情。見這一番話說完倒也不似作偽,心下信了五六分。
她將黑色靈珠攥在手中,狀似無意道:「那梅城主可知燃燈大師因何而逝?這靈珠又為何會沾染上魔氣?」
梅乾笑了笑,無奈地一攤手:「這我也不知。這兇手數百年間了無蹤跡,我縱然有心要查也無從查起。」
顧嶼若有所思地看向他,問道:「冒昧問一句,梅城主同燃燈大師有何淵緣?梅城主……似乎不太願意提起他。」
梅乾面色不變,聽了這問話倒也並不生氣,反而坦然道:「燃燈大師於我而言,亦師亦友。他……救過我的命。我年幼之時,父母雙亡,居無定所。
燃燈大師收留我,親自教導,實有再造之恩。至於這位公子說的不願提起,大約是因為心中對燃燈大師敬重太過,不願輕易提及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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