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萊西亞想了想：「是普羅米修斯，但他似乎是異界人的傳說，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約克搖頭，繼續道：「但神明因此受到懲罰，祂被最堅實的鐵索鎖在懸崖上，每天都有神鷹去啄他的肝臟，白天啄完，夜裡又會長出來，周而復始。」

阿萊西亞聽得昏昏欲睡。

「我知道，父親說過這個故事，後來又有一個神，把他救了下來。」

約克握了握拳頭，激動道：「不，沒有人救祂，他們永遠不會理解祂，祂只會用自己的雙腳走出一條路。」

阿萊西亞有些疑惑地看著他，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激動。

「你到底想說什麼。」

約克忽然摸了摸她的頭。

「我的孩子，你會祝我達成願望，我永恆的靈魂注視著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約克起身，打開門走了出去。

阿萊西亞沒看見的是，在他轉身的一瞬間，他的眼睛完全變得漆黑。

他的靈魂是純黑的。

第240章 異度空間（二）15

這樣的靈魂，在當時的人們眼裡，是被污染者。

逝去的人，進入人類的軀殼，行走在大地上。

阿萊西亞撇了撇嘴。

今日的約克，實在有些奇奇怪怪的。

不過，她也有些知道了，他並不是那些騙吃騙喝的人，而是有些偏執的虔誠者。

只是，人真的能如此虔誠嗎？不在乎外在的享受，拋棄了所有的低級趣味，只追逐自己永恆的真理？

這樣的人，到底是怎麼樣的？

阿萊西亞沒有見過這樣的人，這一刻她無比好奇。

比起現實世界的不如意，還有未來一眼望到頭的命運，她第一次好奇，這種虔誠的狀態是什麼樣的，能讓人拋卻所有世俗的煩惱嗎？

阿萊西亞對約克肉慾上的東西都淡了許多，她現在更加好奇他腦子裡的東西，他的靈魂。

現在想來，他的每句話都格外有深意，裡面都有她讀不懂的東西，但莫名地讓她有些想去深思。

但要是以前，她對這些話一律嗤之以鼻，認為都是賣弄和虛假，但可能是她自己變了，總能從中看不出平凡來。

也許，是時間剛剛好，她和他遇見了。

一個訴說的人，剛好遇到了想要傾聽的人。

……

接下來的日子，阿萊西亞開始觀察他，連從前枯燥無比的歷史課，都能夠聽得下去了，而且還能從裡面得到許多樂趣。

仿佛褪去了浮躁，她在面對他的時候心情平靜，既沒有多餘的欲望，也沒有對現實的厭惡。

她跟著他，在歷史的長河中遨遊，在黑紀元中感受那些絕望和渺小的人類命運，人們輕易的出生，又輕易的死去，而戰爭時時刻刻的發生。

「今日我們開始新紀元的歷史，新紀元到現在只過去了一百年，那些黑紀元發生的恐怖事情，在如今已經大大減少，人們可以安心的耕種，幼兒不會再輕易的死去，即使遠處依舊有戰亂發生，但至少在該隱家族掌控的西垂是一片豐饒之所，也是整個黑暗大陸璀璨的明珠。」

說到這裡，約克停了下來，他靜靜地看著阿萊西亞。

「阿萊小姐，你覺得你的先祖是什麼樣的人。」

阿萊西亞想了想回答道：「最早的先祖已經沒有記載，但他們活躍在黑紀元的戰爭中，有詳細記載的先祖有兩人，他們兩人耗費了十年讓西垂變得和平，不再有流血的戰爭，然後他們似乎找到了生命的奧秘，也是從那時候開始，西垂的恐怖事情，開始減少，雖然外面的人傳說我們該隱家的人，從先祖開始有了異於常人的能力，但我知道這些都是謠言，我們只是身體完整的人，並沒有什麼神奇能力。」

約克卻搖搖頭。

「不，你們有，根植於你們的血液之中，但你們沒有人能真正利用那種能力，我要告訴你，你們的先祖就是人類第一個盜火者，他雖然受到了懲罰但從未放棄，他終將再次歸來。」

阿萊西亞皺著眉，仔細思考他說的話，卻似乎明白了什麼，但更多的還是疑惑。

阿萊西亞看著約克高瘦的背影，有一種感覺，他也許並不像看到的那麼年輕，甚至不像一個飽經風霜的貧窮的吟遊詩人。

阿萊西亞跟著他學習了足足一年的歷史。

她越發對約克有了一種敬佩感，不論他是不是脫去那身外袍，他在她心裡已經完全不同。

不是騙吃騙喝的虛偽之人，也不是沉淪在世俗中的普通人，他的生命又有一種使命，為了這個使命，他變得更加偉大。

而和他接觸的這段時間，她第一次觸及了自己的靈魂，是那麼麻木和無味，剝離光鮮亮麗的外表，富貴權重的家族，她的靈魂毫無新意。

不久之後，她會遵循無數個貴族小姐的命運，繼續著千百年無趣的重複。

嫁人、生子、傳承、終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