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茉兒輕笑著道;「妹妹客氣了,咱們姐妹多年還需要這些虛禮麼我只是有些事情想要請教妹妹罷了。」蘇茉兒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和藹親切,只是難掩眉宇間的憂慮,這段時日她真的是心力交瘁,不僅僅憂心自家主子和康熙這對祖孫的關係,更多的是擔心孝莊的病情。
蘇茉兒端著茶碗沉默了半天,卻沒有開口說話,顯然不知該如何問起。白嬤嬤見此主動接過話茬道:「老姐姐,說句托大的話,咱們姐妹多年有什麼話不好說的?您有事就直說吧!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白嬤嬤雖然近日總是覺得有些晃神,但是清醒的時候還是一如既往的精明,自然知道蘇茉兒此來定然有重要的事情,否則以兩人的交情根本無需猶豫不決。
蘇茉兒聞言嘆了口氣,猶豫再三才道:「妹妹,你不覺得近日主子很不對勁嗎?不但夜夜夢魘,而且脾氣暴躁易怒,精神頭也越來越不好了,我實在是擔心主子的身子啊!」蘇茉兒一邊用正常的聲量說著話,一邊注意著四周的動靜。
然後不著痕跡地湊近白嬤嬤身邊悄聲道:「說句不客氣的話,這宮裡的太醫素來是報喜不報憂的,總是說著讓主子靜養即可,可是我這心就是放不下啊!這些年來主子的身體都是靠著妹妹幫忙調養的,你給姐姐一句實話,主子的身體狀況究竟如何?」
白嬤嬤一聽蘇茉兒是問孝莊的狀況,本來正要開口卻突然恍惚了一下,不由得伸手按住自己的額頭,只覺得腦中有什麼東西翻滾著蠢蠢欲動,不由自主地開口道:「既然姐姐開口問了,妹妹自然不敢隱瞞,主子的年紀大了,這些年來雖然調養得好,但是身子的衰弱是免不了的,加上當年那事兒留下的病根,除非能夠心結盡去,平心靜氣地修養,否則……否則恐怕藥石無靈!」
蘇茉兒頓時瞳孔一縮,似乎又想起當年先帝爺駕崩的時候,孝莊咳血不止的模樣,不由得心驚不已:「當年的病主子不是已經挺過來了嗎?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隱患不成。」她至今猶記得當初孝莊是如何硬撐著喪子之痛,頂著朝野上下的壓力將八歲的玄燁送上金鑾殿的九五之位,而後又是如何勞心勞力平衡宮廷內外的勢力。
北聯科爾沁穩定草原,南借八大家族威懾三位藩王,甚至硬是壓下蒙古的不滿,封了索尼的孫女赫舍里氏為皇后,打破了大清後宮蒙古女子為後的慣例。在她心裡孝莊無疑是堅強和強勢的,當時那樣艱難的歲月都撐了過來,如今卻說藥石無靈讓蘇茉兒如何能夠接受?
白嬤嬤的眼睛已經變得深不見底,她緩慢且沉重地道:「其實主子當年為了董鄂氏的事情長年憂憤,與先帝幾近決裂更是心神俱疲,後來先帝爺的早逝給了主子沉重的打擊,所以主子當年才會咳血不止,雖然當時強行藉助藥物強行壓制罷了,但之後的幾年勞心勞力,根本無法靜下心來安心調養。一旦動怒或者心思鬱結就有可能會舊病復發」
見蘇茉兒的臉色有些不好,白嬤嬤也沒有停下,繼續道,「本來皇上親政之後,主子安心調養了幾年,倒是有了些起色,但是後來皇后失德、皇子連殤,尤其是因撤藩之事大動肝火,都讓主子本來有所好轉的身體每況愈下,何況主子的心結姐姐也是知道的……如今面對貴妃和佟嬪,主子如何能夠心平氣和?」這話說得很明白了,心病還需心藥醫,若是心結不解,再好的藥也拿她沒辦法。
蘇茉兒苦笑起來,她當然知道自家主子的心結,沒有誰比她更清楚孝莊對海蘭珠和董鄂氏的怨恨有多麼深重,即使這兩個人最後都被她除掉了,但是她們也分別帶走了孝莊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這成為了孝莊心中永遠的痛與禁忌,所以孝莊對後宮的平衡尤其重視,對於宮妃獨占聖寵的事更是極為偏激。
偏偏如今最得寵的貴妃行事滴水不漏,不但膝下育有兩子,本人又得皇上偏愛,不說對貴妃下手,就算只是給她臉色看都會引來皇上的不滿,何況兩位阿哥已經記事了,若是明著對付貴妃,將來兩位阿哥肯定是要記恨的,這不免有違主子拉攏大阿哥的初衷。
至於那佟嬪是孝康皇后的親侄女,當今皇上的親表妹,若非借著當初選秀之前的事情算計了她一把,恐怕早就封妃了,如今還不是照樣壓不住,硬是成了宮裡唯一的嬪位。
更何況這兩位背後的家族都不好惹,一個是軍方巨擎,另一個是皇帝母族,都不是能夠輕易下手整治的,如同狗咬刺蝟無從下嘴,這讓孝莊如何不鬱結於心?
蘇茉兒其實也明白,除非皇上對後宮的女人無情無愛,否則沒了榮貴妃還有別的貴妃,沒有佟嬪依然會出現其他嬪妃,主子的心結永遠無法解開,終將成為致命傷,換了過去,她的主子或許還能沉住氣徐徐圖之,一如當初布置好一切除掉佟太后和董鄂妃,但是如今主子身體每況愈下,脾氣更是暴躁易怒,哪裡有那個耐心和時間來布置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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