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呼吸了幾次,成嬪努力壓下自己的脾氣,舉箸強逼著自己吃了幾口,好不容易快要熬出頭了,她可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惹得皇上不快,要是再罰她幾個月,她乾脆直接絞了頭髮當姑子去好了,心中對害她落到這步田地的溫嬪等人恨的咬牙切齒,從小養尊處優的她什麼時候受過這份罪?
從出生起就被家人捧在手心裡長大,想要星星不給月亮,哪裡過過這種清湯寡水的日子?本想著禮佛不過是面子上的事,拿點銀子打點一二,還怕日子不好過嗎?沒成想這次御膳房是鐵了心不買帳,不論塞了多少好處,硬是弄不來一份肉食。
沒想到皇上這次竟然這般不留情面,三個月的茹素禮佛是真正不打折扣地執行下來,不但身邊有皇上派來的嬤嬤盯著,每日三個時辰的禮佛一刻鐘也不能少,吃食樣樣皆素,只能靠點心撐過去;穿衣打扮不許艷麗華貴,說是褻瀆佛前,只能穿上她最討厭的青色……
不許這、不許那,嚴肅古板的嬤嬤讓她想起入宮前的教養嬤嬤,讓她興不起反抗的念頭,只是這樣的日子除了沒有剃髮之外,真正就像進了尼姑庵一般的苦行生活,她真的過夠了,以後誰再跟她提禮佛二字她就跟誰急!
成嬪心裡覺得冤枉的很,雖然對溫嬪她們的遊說心動過,可是給家中傳信之後卻遭到一頓嚴厲的呵斥,阿瑪甚至特地還讓額娘進宮狠狠地告誡了她一番,說是想死也不要拖家族下水,最後她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縮在永和宮看熱鬧,誰知皇貴妃的熱鬧沒看成,竟然遭了池魚之殃,跟著溫嬪她們一塊兒倒霉!
尤其心腹嬤嬤偶然間查到自己受到牽連的原因,竟然是永和宮有奴才被人收買,將她牽涉進謀害皇貴妃的計劃之中,成嬪至今還記得當時心中的惶恐和不安,忙不迭地給家裡送信,幸好阿瑪早有了準備,這才避免她成為這場風波的替罪羊,只是她終究不得不老老實實地收斂脾性,呆在永和宮吃齋念佛三個月,以此來表明自己家族的態度。
而這一切都是那些賤人害的!她若不百倍奉還,人家還以為她是個軟柿子,想怎麼捏怎麼捏呢!戴佳氏雖然不是八大氏族,但是也不是任人欺負的角色,她額娘可是索綽羅氏的姑奶奶,本宮更不是沒火氣的泥人,鈕鈷祿氏、納喇氏咱們走著瞧!
長春宮
「主子娘娘,夜裡風寒露重,您要保重身子啊!」許嬤嬤將臂彎里挎著的披風蓋在赫舍里氏肩上,看著自家主子青白瘦削的臉頰,心中止不住地疼,她的主子本該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女子啊,為何會這般命苦,竟然在這冷僻的宮殿中煎熬,硬是將昭華熬成了遲暮,昔日神采飛揚的燦爛早已看不到一絲痕跡,剩下的不過是心如死灰的陰冷和沉鬱。
赫舍里拉了拉肩上的披風,沒有拒絕自己奶嬤嬤的好意,只是抬頭再看了一眼夜空中那宛若銀盤的皓月,只覺得那銀白的光芒刺得讓人想要流淚。
「嬤嬤,快要入冬了呢……一年又要過去了,過年就是康熙十九年了吧?」輕緲如風的話語低得幾不可聞,聲音里透著一股子刻骨的悲涼,十年了,從十六歲到二十六歲了,人生最美好的十年被揮霍在這淒冷荒涼的宮院之中,她還剩下多少歲月可以蹉跎呢?
一日日從鏡中地看著自己如花的容顏老去,一天天數著自己烏亮的青絲變成白髮,那種痛苦就像跗骨之俎無法擺脫,她曾想過用死來解脫這種無止境的折磨,可是心底的那份不甘讓她活了下來,每一次撫摸那明黃色的皇后鳳袍和光華璀璨的鳳冠,她都會告訴自己,你不能死,只要你還活著,大清的皇后就只能是你,只要你一日沒有被廢,就沒人能奪走這份獨一無二的榮耀,你憑什麼放棄的性命去成全其他女人?於是她苦苦熬到了今日……
「嬤嬤,你說我們還有機會嗎?」赫舍里氏口中喃喃地說著無厘頭的話語,仿佛在問許嬤嬤,又仿佛只是自言自語,神情說不出的恍惚,十年磨一劍,她苦苦等了十年卻功敗垂成,這讓她如何能夠接受?
許嬤嬤聞言身子一震,連忙往窗外張望了幾眼,忍住鼻子的酸澀壓低聲音寬慰道:「主子放心,一計不成還有二計,反正那位在明,咱們在暗,這次算她運氣好,奴婢就不信她次次都能逃得過!何況想要她死的人多了,端看這次參與進來的人就知道那位有多不得人心了……」
其實她也沒想到這般周密狠辣的連環計都能被躲過去,這次的計劃可以說是天時地利人和俱全,而且勝在出其不意。想要再設計一次這樣的計謀談何容易?說難聽點幾乎沒有可能了,只是她怎麼能給好不容易振作起來的主子潑冷水呢?一直照顧赫舍里的許嬤嬤很清楚,皇后的精神早就到了崩潰的邊緣,若非一份仇恨支撐著她,恐怕早就瘋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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