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珠一直注意著康熙的反應,敏銳的耳力聽見康熙喉間低低的嘆息,連忙低下頭掩住眼中一閃而過的滿意之色,顯然皇上已經領會了自己話中隱含的意思,那就是皇貴妃為了他犧牲良多!
魏珠在宮裡雖然不是什麼大人物,但是他私下裡卻是暗衛的頭目之一,不過明面上只是個不起眼的灑掃太監,平日裡為了隱瞞身份沒少任人糟踐。康熙雖然重視暗衛的作用,卻不會關心他們平日裡如何生存,就算死了頂多換一個罷了。
而皇貴妃平日裡高高在上,宮裡的奴才幾乎人人都怕她,原本魏珠也覺得皇貴妃這樣一個厲害之極的女人,想必是心腸冷硬、心狠手辣的主,只是一個偶然的機會讓他改變了這種想法,覺得皇貴妃其實是個心地良善的人。
那次他如平常一般受人欺辱,不知為何那些人下手比平日裡重得多,偏偏他不敢出手暴露身份,只能抱頭忍受著眾人的毒打,這個時候恰好皇貴妃儀駕經過,便順手幫他解了圍,又見他遍體鱗傷的模樣,便多問了他幾句,當場雖然沒說什麼,事後他卻被換了個清閒體面的差事。
雖然皇貴妃沒有明里幫著他,但是宮裡的奴才消息靈通得很,知道他入了皇貴妃的眼,從此再沒人敢輕易欺辱他,甚至還反過來奉承討好於他,沒有人天生喜歡活得卑微,也許此舉對皇貴妃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但是對魏珠來說卻是一份天大的恩情,足以讓他銘記於心。
魏珠一看康熙似乎打算往東六宮方向而去,連忙提醒道:「皇上,每日這個時辰皇貴妃娘娘都會去服侍太皇太后用藥,這會娘娘應該在慈寧宮。」他明白康熙這次隱瞞行蹤回宮定然時間緊迫,不敢讓他多走冤枉路,萬一到鍾粹宮撲了個空,惱怒之下遷怒皇貴妃就不好了。
康熙聞言腳步一頓,猶豫了片刻,還是轉而向西六宮的慈寧宮去了,他雖然不願去見那個讓他失望透頂的老人,但是聽說她病重難返,心中依然有些放不下,他很想當面問清楚為何皇祖母對他如此狠心,竟然要置他於死地?
慈寧宮
孝莊一覺醒來就發現房間裡多了一個人,定睛一看立刻認出是那個自己最不想見到的女人,不由得語氣極差地開口就是質問道:「你又來幹什麼?故意來看哀家這個老太婆失敗的醜態不成?」
宜敏聞言轉過身來,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床上那個枯槁的老人身上,慢條斯理地整了整自己的袖口,這才開口道:「太皇太后何必如何?本宮不過是來探望您罷了,想必你也該知道自個的處境,底下的奴才素來是捧高踩低的,若是本宮不時時過來走動一二,怕是他們就敢拿草根當人參糊弄人了,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孝莊枯瘦的手指死死地抓住被褥,眼中滿是憋屈和惱恨:「這一切是誰造成的?若非你從中作梗,哀家豈會淪落到這等地步?」她當然知道後宮奴才的德行,從皇太極的後宮一直到康熙朝後宮,她看多了那些失敗者被落井下石的戲碼,只是從不願想自己也會落到那等下場罷了,如今被人捅破那層自欺欺人的窗戶紙,不免有些惱羞成怒。
孝莊的憤怒對宜敏而言不過是清風拂面,完全不痛不癢,她垂目掩去不屑,口中輕輕地嘆息,然後用一種無奈的眼神看著孝莊:「太皇太后,不是本宮說話難聽,你老人家之所以落到今天這個地步,難道不是自找的嗎?」
見孝莊眼中幾欲噴出火來,宜敏卻不給她開口的機會,立刻接著道:「本宮好歹執掌後宮多年,有些事即使不刻意去打聽,依然能夠聽到風聲……」見孝莊面露猶疑,宜敏刻意壓低了聲音,「皇上之所以與你祖孫反目,難道不正是孝康皇后之死麼?」
此言一出,孝莊驚恐地瞪大了眼睛,聲音有些顫抖起來:「你……你知道?你怎麼可能會知道?」她一直以為這個秘密會被她帶進棺材裡,一輩子都不會有人知道,今日卻被對方這樣肆無忌憚地當面說了出來,她豈能不心驚膽寒。
宜敏看著孝莊,臉上帶著唏噓:「本宮生賽音察渾的時候幾乎難產,九死一生才保住性命,事後豈能不徹查到底?這一查才發現佟家在後宮的勢力藏得有多深,這些年裡你也該知道本宮的脾氣,絕不是那種任人欺負不還手的主吧?」孝莊不由得點了點頭,這女人從來就不是省油的燈,誰敢給她難看,她定會想方設法找回場子。
「佟家既然敢算計本宮,本宮自然不會讓他們好過,佟氏進宮之後,本宮自然時時刻刻派人盯著她,不成想倒是有了不小的發現……」宜敏故意在關鍵位置停了下來,看著孝莊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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