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屠戶面上笑容一滯,他這女婿一開口就令他感受到對讀書人的敬畏。
「好好好,這幾個舅倌不成器,只愛殺豬不愛讀書,好不容易這小的想讀書認字,實在麻煩你了。」
張文明客氣一笑。
院裡又迎出來幾個陪客,擁著男人一道進堂屋去了。
而趙雲惜和小白圭被劉氏拉著去東屋聊天了。
「聽說你身子不美氣,臉還黃著,那紅糖你等會兒拿回去,再提一籃子雞蛋,每天煮個荷包蛋,衝上紅糖水。」
「咋瘦成這樣?不行,再割一刀肉回去,煉熟了多放點鹽,現在天還不熱,能吃好幾天。」
劉氏摸著她細滑的小手,有操不完的心,再摸摸她小臉,這才鬆了口氣。
「你婆子麻利,愛幹活,又不刻薄人,我那時候挑了很久呢,婆婆不好一輩子受罪,也是你長得好看,又能挑婆子又能挑男人。」
「小時候讓你讀書,竹竿打斷好幾根,才有現在的造化,我跟你說,你家小白圭讀書也多上心。」
劉氏有說不完的話,擔心的不行。
趙雲惜靜靜地聽著她說,偶爾迎合兩聲,笑著道:「娘,你放心,張家人厚道,待我還成。」
「娘,我想琢磨著做個買賣,秀才娘子的名頭雖好,但是糙米飯真的很硬,光靠公公養一家子,有點吃力,而且小白圭會背三字經和千字文了,我看也是要走讀書科舉的路子,我不想吃半輩子糙米飯,賭他爺倆能在我閉眼之前發達,叫我頓頓吃白米飯。」
「娘,你見識廣,給女兒出個主意唄。」
趙雲惜眼巴巴地看著她。
她心裡有很多想法,但是對這個時代不了解,對江陵的了解也沒有原住民透徹,還得聽聽老年人的意見。
劉氏聽見她說要做生意,一句老子信了你的邪就脫口而出。好好的秀才娘子不當,非得去拋頭露面。
當面子光,里子可憐,她閨女穿的都是舊衣裳。
人也瘦成這樣,一看就是吃穿跟不上。
「要不,你去江陵賣糯米包油條,甜口的簡單,撒點紅糖就行,咸口的弄鹹菜,娘給你弄兩罈子。」
「糯米包油條?」這簡單粗暴的起名方式,讓趙雲惜瞬間就想出來製作方式了。
「江陵賣得好,你就算賺不了多少,也不會賠錢,等你去縣城見識多了,自然知道賣啥。」劉氏一拍大腿:「你要弄,我讓你仨兄弟都去幫你,等你上手再回來。」
糯米家裡就有,搬一袋就行,這油條要現炸的才好吃,鹹菜家裡也有。
劉氏越想越覺得可行:「你會炸油條嗎?」
趙雲惜靦腆一笑:「不會。」
利索媽總有個笨閨女。
前世今生都不會。
劉氏一噎。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她一拍大腿:「等你相公走了,你就來,娘教你,活人還能叫尿憋死,老子不信。」
趙雲惜靦腆一笑:「那我回來跟婆母商量一下,畢竟小白圭還得人帶。」
才不到三歲,這裡也沒有幼兒園。
劉氏擺擺手,知道頭頂一座大山的難受:「想當初我嫁給你爹,就憑這一身膘水,硬是學會殺豬砍骨,你奶瞧見我屁都不敢放一聲,你婆子性子好,反而不能來硬的,要敬著。」
趙雲惜心有戚戚然地點頭,也是想著先試試,要是不行了還能拿回來自己吃,頂多廢點功夫,但是老百姓的時間、功夫最不值錢。
「吃飯了!」隨著聲音響起,家裡的老媽子就端著菜往堂屋裡去,灶房也留有一份。
趙雲惜習慣性起身。
「咱娘倆在灶房吃,他們一群男的,沒意思。」劉氏隨口道。
看著親娘那理所當然的神情,她突然想起來這是「男女不同席」的古代。
「哦。」她從善如流地坐下了。
菜品確實一樣,她娘沒打算苛待她。
「多吃點,瞧你瘦的,那腰細的跟筆桿一樣。」
「吃肉,老媽子的手藝好,你小時候愛吃。」
……
在她念叨聲中,趙雲惜吃了個肚圓,此時也能聽到堂屋熱鬧的氣氛。
娘倆又開始蛐蛐,從在哪擺攤,到幾點去,都一一捋了捋。
正聊著,就見幾個男人往外走,張文明懷裡抱著小白圭,臉頰微紅但眼神清明,看起來沒喝多。
「岳丈止步,治卿要回去了。」
他頗有禮節地欠身,看向灶房的娘子,又拍了拍張白圭,聽他奶里奶氣地叫人,這才要走。
然後……
手裡就被塞了沉甸甸的籃子。
「拿回去給小白圭吃。」劉氏笑眯眯道:「這是嘎嘎(外婆)疼他的,可不能推辭。」
說著又掏出長命鎖戴他脖頸間,仔細端詳過,這才樂呵呵道:「好白圭,這是嘎嘎給你壓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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