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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呢?」塗白棠問。

「然後……女孩也病了。」羅貝說。

「……真是不幸。」

「嗯,而且情況很糟糕,」羅貝繼續說道,「那時候她懷孕已經六個月了。醫生建議她引產,優先治療。她沒捨得,就耽誤了。」

「……」

「作為醫生,聽到這種事,是什麼感覺?」羅貝問他。

塗白棠思考了許久,說道:「醫生只能給建議,沒有人可以替當事人做決定。我……祝福她。」

「你是不是已經猜到了呀?」羅貝說,「那是我的媽媽。」

塗白棠沒有否認:「可能在當時看來,這是一個不理智的決定。但……從我的角度,很難去否定她。」

「媽媽很愛我,」羅貝捧著手機,「在我出生以前,就很愛很愛我。」

「所以,她一定沒有後悔過。」塗白棠說。

「嗯,」羅貝點了點頭,「可惜……我對她幾乎沒有什麼印象。她走的時候,我還太小了。」

「這些是你爸爸告訴你的?」塗白棠問。

「都有吧,我爸,我奶奶,還有從一些親戚的嘴裡,七拼八湊,」羅貝說,「有些細節可能被我美化了。」

塗白棠安慰道:「你爸當初會那麼堅定,應該也是很愛你的媽媽的。」

羅貝沒有吭聲。

「……你還是覺得她不值得。」塗白棠說。

「我只是覺得她太傻了,」羅貝笑了一下,「她一定相信,就算自己離開,她的愛人也會好好照顧他們的孩子。」

「……」

「但是你知道嗎?他現在的妻子,是他在帶著我回到奶奶身邊以後交往過的第三個女人。」

屏幕里的塗白棠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我是無意中聽到他們為了這個吵架才知道的,」羅貝說,「我媽媽走了以後的第二年,他就在我奶奶的安排下開相親了。」

「呃……」

「我還很小的時候,」羅貝比劃,「他喝多了和我訴苦,說自己有多麼難受苦悶,說這輩子再也不會像愛我媽媽那樣愛別的女人。」

可能是因為感到不自在,塗白棠蹙著眉,手無意識地摸起了臉。

「你能理解嗎?」羅貝問。

塗白棠誠實地搖了搖頭,顯得有些唏噓。

「我以為你會像平時那樣,對我說一些很有道理又能安慰人的話。」羅貝說。

塗白棠不願辜負他的期待,苦思了會兒,說道:「畢竟我們沒有經歷過。也許,也許……」

「也許什麼?」

「你剛才吃的那個薯條長得好可愛,」塗白棠說,「味道好嗎?」

他在轉移話題。

毫無技巧,無比生硬。

但羅貝沒有拆穿。那確實不是什麼能讓人高興的話題,還是聊點別的吧。

「還可以,」他告訴塗白棠,「只是外送過來有點兒涼了,還被悶得軟軟的。如果去店裡吃,脆脆的口感應該會更好吃。」

那之後,因為羅貝選擇去酒店,他們切斷了視頻,改打電話。

直到羅貝終於安頓好,再次躺在了床上,兩人始終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入睡前,羅貝對他說了「晚安」。說完特別高興,又說了「明天見」。

塗白棠買的是下午的機票。

原因無他,上午他得出專家門診。

專家門診連續幾周無故取消屬於重大事故。塗白棠的傷勢並沒有嚴重到無法看診的程度,所以必須返崗。

羅貝一度以為他之前拒絕陪伴自己是因為有傷在身,聽完後才意識到,是因為有班要上。

不過,上午是羅貝奶奶的告別儀式。塗白棠就算來了也見不上,所以無妨。

在悼詞裡,羅貝第一次知道奶奶的全名。

他想,他確實對這位老人缺乏了解。悼詞裡的那些經歷和描述都太過陌生了,讓他產生了強烈的抽離感。身前身後時不時傳來啜泣聲,他卻罕見地沒能共情。

遺體告別儀式現場來了許多人。羅貝和親戚本就走動不頻繁,加上臉盲,大多都不認得。

但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誰。

他一直縮在角落玩手機,無意中聽見有人嚼舌根。

一個他完全陌生的聲音同人嘀咕,說羅昌盛家這個大兒子,私果然是養不熟的,老人去世了一點也不難過,只知道笑嘻嘻地玩手機,真是白眼狼。

羅貝確實對著手機笑了。

他在和諶早聊天。諶早怕他心情不好,給他發了些搞笑圖片。

果然是應該哭一下的吧?

好奇怪,最近明明已經變得很擅長掉眼淚了,在這樣的場合,看著泣不成聲的父親和弟弟,他的大腦卻不由自主地放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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