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煜瑾緊隨其後。
好半天后,草原終於開始稀疏。
蘇墨卿感嘆:「布這陣法的人真是有病……冰雪聰明,可算是要走完了。」
蕭煜瑾附和:「是啊。我走的時候總感覺再多待半秒就會被颶風切開了,這路線也是真……絕了。」
「啊,那倒不是,我故意這麼走的。」
蘇墨卿坦然道,「主要是我看我們後面偷偷摸摸藏著的那幾個想抄我答案的人不爽,所以走了一個適合把人甩掉的路。」
他頓了頓,「哦,當然現在他們已經被甩遠了。」
蕭煜瑾:「……」
他在後面走得心驚膽戰,衣角都被削成流蘇款了,原來是有人在後面坑他,也不知道後面是哪些個搞抄襲的。
此時天色已晚,落日西沉,颶風草原上卻閃起了點點螢光,像被打翻的砂糖,細細碎碎灑在起伏的草浪間。
這是星斑苜蓿草,颶風草原的特產。
白日裡墨綠的颶風草原此刻化作星河流淌的絨毯,成千上萬株星斑苜蓿正舒展著鋸齒狀的葉片,葉脈里遊動的螢光如同困在翡翠里的螢火蟲,隨著夜風忽明忽暗地喘息。
「快看!」
蕭煜瑾忽然扯住蘇墨卿的袖口,指尖點過的地方漾起光的漣漪——他碰落的露珠墜入草叢,仿佛是打開什麼開關,剎那間整片草海沸騰起來,如同被揉碎的星河在夜幕上潑墨作畫。
「你知道嗎?傳說中能聆聽天道的蒼蕪族喜歡在夜晚的颶風草原表白,因為夜色中閃爍的草原很像蒼蕪一族中表達愛意的圖像呢。」
蕭煜瑾呢喃著,萬千螢光都落入了他的眼中。
「就是那個被靈仙滅族的蒼蕪族嗎?」
蘇墨卿隨口一問,他想起來古籍中對蒼蕪族的描述:
蒼蕪古族,天精地靈,屬上古妖類,可聆聽天道,窺視命運。族人環神樹而居,不問世事。後被靈仙滅族,其隱居地化為靈衍秘境。
話剛出口,他就覺得不對,一轉頭就看到了蕭煜瑾的死亡凝視。
「……我就是那麼一說,哎呀這個草可真好看,此景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看啊,我說真的。」
蘇墨卿瞬間反應過來。
蘇墨卿蹲下身,衣擺掃過的地方泛起漣漪狀的光紋。那些拇指大的苜蓿花苞正在他掌心緩緩綻開,五瓣螢光勾勒出細小的青色符文,每當有風吹過,便會閃爍起來。
「噢,怪不得長在颶風區呢,原來是天天吃西北風啊。」
蘇墨卿自言自語著抓了一大把星斑苜蓿草放進包里,沾了滿手藍瑩瑩的汁液。
話音未落,一陣疾風突然卷著草葉劈頭蓋臉砸來。蕭煜瑾迅速揚袖甩出劍風相抗。
一瞬間,兩人怔住了——那些被斬斷的霧氣竟凝成帶著螢光的薄紗,緩緩罩住了兩人。
蕭煜瑾偷偷摸出了鏡子觀賞,並暗自決定以後的紅蓋頭就按這個螢光款式做。
他正和蘇墨卿調笑了幾句,忽然,兩人同時意識到了不對。
「完蛋,」蘇墨卿喃喃道,「在草原還好,到處都在閃。要是出去了,這不是成活靶子了嗎。」
仿佛應和他的話,好幾支冷箭從草原射了出來。
還好兩人及時閃避。
蕭煜瑾當機立斷,拉著蘇墨卿就地一滾,直接滾到了不遠處的泥沼中。
蘇墨卿剛想扭動身子離泥沼遠點,就被蕭煜瑾抹了一把黑泥在臉上。
蘇墨卿:「……」
還好他剛剛沒張嘴。雖然這泥巴聞起來沒有一般土壤的土腥味,但他也不想試試它的口感。
他配合地任由蕭煜瑾抹泥巴,也順手把泥巴往蕭煜瑾身上抹。
只見風一吹,在黑泥沾染的地方,那些躁動的螢光突然凝固成殼狀物。
「我在藏書閣看到過古籍記載,蒼蕪族會在婚前進行泥浴,就來碰個運氣,沒想到真是這樣。」
蕭煜瑾解釋道,並把蘇墨卿身上混著沼泥的螢光殼一塊塊撕了下來。
不一會兒,兩人拍打幹淨身上,走出了颶風草原。
周圍漸漸只剩下光禿禿的石林,走到路的盡頭,只見面前一座高聳的峭壁,頂上還隱約可見一棵參天大樹。
那大榕樹上還不斷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蘇墨卿定睛一看,在輕微晃動著的枝葉的縫隙中,隱約露出了天邊的星光。
兩人試圖御劍,但無奈在此處颶風的威力猶在,越是向上風勢越猛,蘇墨卿被亂流掀得搖搖晃晃,差點一頭撞在岩壁上,兩人只好暫時停在一處岩縫上。
低頭一看,他們腳下的千仞崖壁像是被巨人用巨斧直直劈開過,青灰色的岩層里嵌著星星熒藍苔蘚,在暮色中如同倒懸的星河。
看來這裡就是御劍升空的極限了。
正當他們思考要不要老老實實爬上去的時候,頭頂突然有碎石簌簌落下。
他們兩個同時抬頭一看,只見那樹晃動得更厲害了,那所謂的星光也顯露出了真面目——竟是一雙雙散發著幽幽螢光的眼睛!
月光之下,在榕樹之上探出好幾對琥珀色的彎角,竟是石峰靈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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