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昕幽怨地看了自己這個無良爹一眼。
就不能也讓他坐下嘛,小心眼子,又公報私仇。
趙禎冷哼一聲,淡淡道:「答得好了,朕就准你支取你的王爵俸祿去搞那勞什子的提鮮之物。」
趙昕的眼睛嗖一下亮了起來,再無敷衍了事的心態。
趙禎見狀繼續冷笑,他就知道,這小兔崽子一貫的不見兔子不撒鷹。
幸好錢庫的鑰匙在他這,要不然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把這小子給拿住,總不好次次都麻煩閨女。
在趙禎琢磨拿捏兒子三十六式的時候,趙昕已經叭叭地說開了:「兒子出宮的時候見到了,宮外的新聞小報賣得極佳,酒樓集市乃至於瓦子,皆不乏討論之人。
「甚至在遇大事時,還有開設賭局者,一次設賭,其資可高達千貫。
「據押在皇城司獄中的那個潑皮牛三供述,刊載在報紙上的消息多是靠買通衙門小吏、諸大臣身邊僕從,乃至於宮城內侍得來。
「經由一些屢試不第的秀才潤筆,形成百姓愛看之言辭,其中多有誇大虛假。
「不過因為消息夠新,言辭夠刺激,百姓多願觀看相信。朝廷邸報反而無人問津,淪為糊窗之物。
「如今爹爹欲要施行新政,必要使百姓咸使聞之,明白其中益處,才能不被那些奸猾小吏誆騙。
「兒子想不如讓皇城司的人出面,暗中盤下東京城中最大的幾家小報,待到新政施行之際,通過這些小報向百姓們鼓風,也防著有人煽動民意阻撓。」
趙昕說完這麼長一串話,只覺口乾舌燥,腳也酸麻得厲害。
他抬頭悄悄打量了一下趙禎的神色,見無明顯的憤怒,便重新手腳並用,哼哧哼哧地扭著小屁股上了爬上了凳子,舉起原本該在飯後喝的茶水,給自己灌了個肚飽。
再之後就堂而皇之坐在凳子上不下來了。
趙禎見他這幅打定主意要坐著回話的模樣也是嘆氣。
恃寵而驕,不外如是。
可誰叫這兒子是親生的呢,又這麼聰明,這收編小報的計策真的是說到他心裡去了。
便也只做未見,繼續問道:「那你的改革宗室之策又是什麼意思?那日我問你,你怎麼也不肯說。」
趙昕有些踟躕,撓了撓頭,好一會才說道:「招是好招,就是有些得罪人?」
趙禎都被氣笑了,反手指了指自己:「還有咱們豫王不敢得罪的人嗎?」
「這不一樣,爹爹是爹爹,咱們是親父子,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爹爹您必然是不會見我怪的。」
趙禎心裡熨帖,面上卻把眼睛一鼓:「不管怎樣,你今日都得說了,不然我就叫苗昭容收拾你。」
趙昕暗暗磨牙,這破爹真是一天都不能要了。
殷勤地給趙禎續了茶水後,趙昕帶著點小諂媚說道:「兒子是這麼想的,自太祖皇帝建國起,已有八十餘年,宗室繁衍者眾,雖然不是人盡高位,但每年都要支出不少爵俸。
「如此下去,恐有一日朝廷賦稅所不能及。
「又聚在東京城中,雖然爹爹您增設立了大宗正寺進行管轄,可仗勢欺人的仍舊有不少。而且彼輩不事生產,卻以國家養……」
趙禎聽得眉頭皺起,不耐煩地敲了敲桌子:「說重點。」
趙昕立時嚴肅起來,一字一頓道:「兒子想讓宗室考封。不拘是詩書還是騎射,各支嫡子年滿十五開始考,依照成績限定最高爵位。
「年滿二十還考不過的,與庶子一般通通降為閒散宗室。每年拿基礎的爵俸米糧,宗室身份也只保留到下一代,之後的就不錄入玉碟,讓他們自謀生計。
「至於考封優異者,可出仕為官……」
趙昕話還沒說完,就被趙禎的怒喝聲給蓋過去了:「胡鬧,天家血脈,金枝玉珂,豈能混跡民間,與庶人同!」
趙昕眼神放空到旁處,裝沒聽見。
老爹你可別裝了,剛剛的你明明是一副很心動的樣子誒。
算了,這是親爹,趙昕決定給老爹這個面子。
於是很快趙昕也激動地懟了上去:「彼等以天下養,卻無尺寸之功於社稷,不過空耗錢米而已。
「兒子身為皇子,尚且三更燈火五更雞,勤習文武藝,他們怎麼就能在家袖手安享富貴?
「古語有云,君子之澤,五世而斬。爹爹仁善大度,願意養著他們,我可是不願的。」
這意思就是,考封政策遲早是要推的,無非早晚而已。
趙禎果然嘆了一口氣,點了點趙昕的眉心:「也罷,為了你這個小東西,說不得要做一回惡人了。只是這齣仕……」
因為金匱之盟的緣故,如今的趙姓子孫在理論上都是擁有皇位繼承權的,無非是強宣稱和弱宣稱的區別。
趙昕選伴讀特意指定總室要秦王一脈,緣故就在於此。
趙禎這是在擔心閒散宗室放出去會尾大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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